全力以赴?
叶溪陷入困惑。
一个人若真在另一个人面前完全展开自己,是需要何等的勇气?
她自问做不到。
因为害怕受伤害,所以不敢。
“确实,每个人对感情的观点不同,你真的很勇敢。”
朝乐害羞一笑,手足无措的握着茶杯。
“也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很值得。”
“既然这么好的人,品性肯定不会差,所以大可放宽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发现还无人进来,朝乐性子急,疑惑起身,刚走到门口,手腕就被人拽住。
“怎么了?”
“不对劲。”
“不对劲?”朝乐疑惑的瞅着她。“什么不对劲?”
“不觉得外面太安静了吗?”
叶溪虽不会武功,但听动力极好,刚才进来时外面还锣鼓喧天,嬉笑打闹时常能传进屋内,但此时却异常安静。
这种诡异的安静,倒让人心慌。
她拽着朝乐渐渐退到墙边,躲开门和窗子。
“啪——嚓——”
紧闭的门被从外撞。
几个黑衣人手持长刀飞快闯进来,都蒙着面,露出带着凶光的双眼,如地狱的恶鬼,紧紧盯着她们。
朝乐害怕的捂紧嘴,拽紧她的袖子。
她也害怕,但朝乐像只小猫一样躲在身后,她也没处可躲。
更何况屋子就这么大,能躲哪里去!
“你们要干……哎哎哎……”
她话还没说完,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利落就是一刀。
手下意识拽紧朝乐胳膊往旁边让,堪堪避过。
心瞬间收紧,她害怕盯着群攻上来的黑衣人,心里哀嚎:乖乖也太看得起她们了,竟派这么多人。
她不会武,很显然朝乐也不会,两人绑在一起,只会瞬间被灭。
于是用力推开挂在身上的朝乐,两人往两边散开。
“找东西砸他们!”
屋子里东西多,反正左右打不过,还不如破釜沉舟拼命抵抗,摸见什么砸什么!
“啊,好。”
朝乐也从懵中反应过来,害怕的闭上眼,左薅一个东西往前扔,右薅一个东西往前丢。
丢完还不忘睁开眼确认一下,眼看大刀劈头盖脸下来,又害怕的蹲下。
“救命啊。”
“啪——”
紧闭的窗子像一张又脆又薄的纸瞬间被踢的粉碎。
四处乱躲的叶溪震惊的盯着从窗子里跳进来的陌生人,个子不算高,但长相俊雅,一头黑丝用银镂空发冠固定,一身青袍倒衬得他身形修长。
手持长剑,利落的刺向攻击朝乐的歹徒。
手起刀落如切瓜,眼前血肉横飞,叶溪一下被眼前的景象呆。
“裴朗。”
朝乐委屈大喊,像一只离弦的剑,飞奔进男人的怀里。
“吓死我了,还好你来了。”
叶溪躲在桌底,盯着男人温柔的抱着朝乐,还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眼泪。
猜出此人便是朝乐的心上人。
看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抱着朝乐,应当不是那种负心人。
而且那些黑衣人明显是针对朝乐,躲进桌底后就没再针对她。
这个叫裴朗的功夫不错,四五个黑衣人瞬间被解决,尸体横了一地。
腿蹲的有些麻,但又不好意思打扰两位。
“哦对了,叶姐姐呢?”
嘿,终于想起她来。
叶溪刚准备从桌子下爬出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黑靴,上面绣着虎纹,还有这结实的双腿,窄腰还有那熟悉的……平安结。
他怎么会来这里?
叶溪心虚的又蹲回去。
生平第一次逛青楼,碰见杀手就算了,居然还被孟怀潇撞见!
真是要死了。
黑靴先在厅中央站了一会,又渐渐朝她这边走来。
“自己出来。”
孟怀潇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叶溪懊悔闭了闭眼,很想当个乌龟缩在这里。
从小根苗正红的人怎么能进这种地方!
真是罪过。
罪过就算了,还非得这么社死!
“叶姐姐,已经安全了,赶紧出来吧。”
朝乐还天真的冲她喊。
我真是谢谢你。
你是安全了,她现在不安全!
要是让孟怀潇误以为自己有逛青楼的癖好,她的美好形象就没了。
孟怀潇见人久久不出来,耐着性子蹲下,望着像受惊的小猫一样缩在里面的人,心瞬间一软,所有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心疼。
“受伤了?”
她摇头。
“没受伤为什么不出来?”
“不好意思。”她唯唯诺诺的回答。“我真的第一次来,就被你碰到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孟怀潇忍住笑,朝她伸出手,尽量克制温柔的语气,毕竟有外人在。
“出来吧,别不好意思。”
叶溪还是不敢,缩着手躲在里面不动。
孟怀潇明白过来,回头示意裴朗带人出去。
待门关上后,孟怀潇又重新道:“好了,人都出去了,赶紧出来吧。”
叶溪探头望着他,试探的问:“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
“这可是逛青楼嗳,而且还碰到刺客,我又不知轻重的做错事。明天京城里的人估计又要议论我夜逛青楼的事,我……”
虽然她很想不去在意寻些流言,但时间一久,还是会被影响。
孟怀潇收回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她像小孩子做错事一样害怕的躲在角落里,浅浅微笑。
“放心,今夜之事不会传出去,外人更不会知道。绮红楼里发生的事,出了楼不会再有人知晓,所以不必有负担。”
不会传出去?
也不会有人知晓?
叶溪想起朝乐说过她的心上人自来京城后经常会出入绮红楼,所以她才想过来看看。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那裴朗并不像会流连烟花之地的人。
而且守卫京城安定乃是京畿衙门的职责,御城司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只有一个可能,引蛇出洞!
叶溪倒吸口凉气,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你一直者守在绮红楼周围,也亲眼看到我走进来?”
孟怀潇点头。
叶溪心口突然窜上一股火。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用朝乐当诱饵!”
孟怀潇诧异的望着她,没想到她居然气这个。
笑着解释:“若我说那群人的目的便是朝乐呢?”
本来就是朝乐?
“为什么?朝乐到底是谁,怎么会有人要杀她?”
孟怀潇一愣,失笑道:“你连她是谁者不知道,就敢带着她来青楼?”
“我……”
叶溪被问的语塞。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知道要多防备,但朝乐性格率直,不像是有心机的人,所以才疏忽了。
“我知道她应该是有身份,就是没往深处想。所以,她到底是谁?”
孟怀潇道:“她是南晋皇帝最疼爱的永安公主。”
“南晋公主?”
乖乖,原来是公主,这身份可是不得了。
难怪有人想要杀她。
如果不是裴朗和孟怀潇提前布局,万一出事,自己岂不是犯下大错?!
叶溪只觉脊背阵阵发凉,深觉叶寒溪实实在在是个招祸的体质。
“那,那方便说你们在谋划什么吗?”
孟怀潇挑眉,目光紧紧凝视着她。
过了好一会才回答:“裴朗发现,有人想让她死在东盛,从而引起两国嫌隙。”
倒是真诚。
她点点头,叹息一声。
“还好没出大事,不然,我就完了。”
动了动已经蹲麻的腿,脑海突然又灵光一闪。
“你们既然布局,是不是已经猜到是谁?”
孟怀潇没回答,而是一把将她拽出去。
因为没注意,整个人一下扑到他身上,而他身上穿着盔甲,撞到鼻子,瞬间眼泪横流。
“抱歉,我没注意。”
叶溪吃痛的捂着鼻子,疼得眼泪直掉。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很疼,你得赔我。”
难得听到她撒娇,孟怀潇心口不禁一阵激荡,噙着笑问:“你想我怎么赔?”
“晚上吃的不多,刚才又受了惊吓,现在饿了,我想吃好吃的。”
心还真是大。
孟怀潇起身又将人拽起,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好,想吃什么,我去买。”
她也不知为何突然想撒娇,就突然兴起。
被人宠的感觉确实不错。
“我想吃福叔的馄饨,烤肉串,还有福香楼的包子。”
“吃这么多?”
孟怀潇捡起地上她掉落的银簪,边熟练的给她挽头发边说。
“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馄饨如何?福叔这个时间应该还在。”
他的个子高,又刚好高她一个头,所以即便站直,孟怀潇也能很轻松看到她头顶,刚才一顿乱窜,不仅头发松了,衣裳也乱得不成样子,回想起刚才的惊险,依然有些心惊。
胸口突然窜过一丝尖锐的疼,以为是刚才太惊险所至,用力深呼吸,却发现那股疼像一根细针在心口四处流走,疼得浑身直颤。
“我……我好像不对劲!”
孟怀潇插发簪的手一顿。
这才发现她浑身抖得厉害,身体如砍断的树直往地上倒。
他大骇,立即将人抱住,手足无措的喊道:“小溪!小溪!”
叶溪紧紧拽住他胳膊,张嘴用力喘息,却发现能吸进的空气少之又少。
脖子像被人紧紧掐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如破坝的洪水,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