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天际,殿内瞬间陷入骚乱。身穿银盔甲的禁军和身披黑袍的御城司瞬间将宫殿包围。并叫上医官,将满身是血陷入昏迷的朝乐送下去医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严肃的夏安,目光锐利如刀,与禁军统领一起跪在地上。
“御城司统领夏安。”
“禁军统领柯斯。”
“恭请陛下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景圣帝目光微凉,脸更沉的厉害,转头盯着已面色如纸的孟长云。
“大皇子不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孟长云利落起身跑到大殿中央跪下。
“是儿臣的疏忽,请父皇明查。”
“一句明查就能解决?”
南晋使臣冲上殿指着孟长云就骂:“朝乐公主为两国邦交,苦练舞艺,就为在万朝会上献给东盛陛下。如今舞没跳完,人却吐血昏迷。我听闻此次万朝会是大皇子督办,出现这么严重的疏漏,岂是一句疏忽便可揭过?!”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孟长云还没反应过来事情问题在哪,只能沉默。
见这般态度,南晋使臣更气,又抬头瞪着景圣帝。
“我朝公主在贵国吐血晕倒,不需要给一个解释吗?”
景圣帝没有开口,而是盯着孟长云。
殿内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孙皇后见状立即安抚:“袁大人莫慌,事发突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治,已经有太医在诊治,至于原因到底为何,我们有大理寺查案,更有御城司辅助,真相定能水落石出。”
查案本就是大理寺的事,孙皇后为何要扯上御城司?
叶溪皱眉,望着已经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的楚明风,只见他先是朝景圣帝行礼,后又转向仍旧脸色铁青的袁大人,客气的问:“不知可否查看和告知一下朝乐公主的房间和最近的饮食?”
袁大人面色虽不善,但没拒绝,命人将楚明风带下去寻查。
孟长云依旧跪在地上没动,孙皇后也不敢开口,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安静等着。
终于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官场如战场。
敢在万朝会这样大的场合动手,殿前失仪,毒杀别国公主,陷害大皇子,这一切唯一的受益人只有二皇子孟长云。
她情不自禁望向安静坐着,一脸与自己无关的孟候新身上,厌恶皱眉。
先孙华霜的衣裳,后是朝乐!
一层套一层,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
而朝乐吐了那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皇位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利,为坐上那通天之位,甚至可以妄顾人性命。
原来电视剧里的情节,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叶溪突然觉得很疲惫,又很无奈,明明与她无关,却又觉得深陷其中。
忽然感受到一道熟悉的视野,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目光里。
烦闷慌乱的心,得到一丝安抚。
没过多久,楚明风又现身在殿内,目光沉冷,在略过时,下意识瞥了她一眼。
心下意识一紧。
“如何?”
景圣帝终于开口,语气沉敛,听不出喜怒。
楚明风双膝跪地叩头之后才回答:“事发突然,臣粗略查看过朝乐公主的衣食住行,并无可疑之地。”
“无可疑?”景圣帝明显不信。“那为何会突然口吐鲜血晕倒?”
楚明风回答:“此事太医们还在诊治,臣不敢妄下断言。”
袁大人怒呵:“胡说,我们公主身体向来康健,若非其他原由,怎么可能突然吐血,你这是想包庇吗?”
“袁大人!”
景圣帝声音突然拔高,吓得众人像鹌鹑一样垂下头。
“事发突然,朕已派太医和大理寺详查,现在只是初步结论,望袁大人莫要激动。”
袁大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的站在殿内。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
一个侍官急匆匆的跑进殿内,脸色煞白,匍匐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公主怎么了?”袁大人急问。
“公主……公主……”
景圣帝已经猜到结果,孙皇后也脸色一白,孟长云更是诧异。
叶溪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疼得厉害。
“公主到底怎么了?!”袁大人急得一把揪住侍官的衣领怒问。
“公主没了。”
这话不是侍官说的,而是裴朗。
他满身是血,手提长剑失魂落魄的踏进殿门,眼睛红肿,像一头即将发怒的野兽!
“裴大人,什么没了?这……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就没了?”
袁大人慌乱的抓着裴朗的衣袖追问。
殿内众人倒吸口凉气,夏安和柯斯带人挡在前方,盯着裴朗的剑,以防他突然发疯。
“是啊,怎么就没了。”
裴朗失魂落魄的望着满手的鲜血,感觉它们逐渐变脸,脑海满是朝乐惨白的脸,心痛如刀绞。
刚才还在眼前活蹦乱跳的女子,如今竟天人永隔!
“朝乐……朝乐……”
裴朗提着剑不停往前走,丝毫不惧怕层层围上来的禁军。
她与裴朗虽不熟,但裴朗是朝乐的心上人,如果她还活着,定不希望裴朗有事。
“裴大人!”
叶溪不管不顾的大喊。
裴朗仿佛没听见,像行尸走肉一般继续往前走。
她着急走上前,试图去拽他,却被夏安拦住。
“裴朗!如果朝乐还活着,她不会希望你这么做!”
裴朗这才缓过神,血红的双眼紧紧瞪着她。
“你怎么好意思提她?怎么敢提她?!”
叶溪一愣。
“什么意思?”
“那舞衣上浸了婆娑罗,你还问我什么意思?”
婆娑罗?
“什么是婆娑罗?”叶溪不解。“你在说什么,婆娑罗到底是什么?”
“婆娑罗是一种剧毒,可以通过皮肤渗入,一旦毒发,药石无医!”夏安小声解释。
通过皮肤渗入?!
叶溪震惊,难道……
难道那舞衣?!
“裴朗,你冷静一点,我不知道婆娑罗是什么,那舞衣虽是子衿成衣铺所出,但我敢用性命保证,衣服绝没有任何问题!”
“你拿什么保证?!”
裴朗长剑一挥,锋利的剑刃迎面击来。
她下意识闭眼,只听“哐”的一声,眼前的光线已被高大的身影遮挡。
熟悉的背影,让她眼眶不禁一热。
”裴大人,这里是皇宫,你不仅持剑上殿,还意图伤人!我能理解你悲伤,但若敢伤人,我第一个不答应!”
“五皇弟,裴大人刚才说朝乐公主穿的舞衣上浸有婆娑罗的剧毒,公主突然暴毙,裴大人伤心欲绝,想手刃凶手,情有可原,你掺和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孟候新终于开口,唇角至始至终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孟怀潇没理孟候新,而是继续盯着裴朗。
“裴大人怎么第一时间就知道舞衣有问题?并且还知道是中的婆娑罗?会不会太快了些?”
裴朗的目光变得狠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还是那句话,事发突然,又在大殿之上,任何事都得由圣上决断,而且,叶寒溪是叶尚书嫡女,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斩杀之人!”
孟怀潇说完转身跪地朝景圣帝磕头请罪。
叶溪只觉脑瓜子嗡嗡的也跟着跪下。
“父皇,万朝会本该是各国盛宴,如今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身为皇子都难辞其咎。朝乐公主在我朝暴毙,按理东盛应该给一个水落石出的结果,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协助大理寺查清此案,还朝乐公主一个安宁!”
景圣帝没有说话。
叶孤清带着宋氏和叶识卿也跟着在大殿内跪下。
叶孤清道:“圣上,是臣教女无方才导致这样的祸事,不过臣相信女儿,她为人善良,绝不敢做下毒害人之事,请圣上给臣和臣女儿一个机会!”
眼睛不禁一酸,心也疼的厉害,愧疚就像一条又凶又猛的毒蛇,紧紧勒住她的脖子!
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会连累其他人!
虽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但想必这次又是冲着孟怀潇而来。
他就这样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想必已经遭到圣上的猜忌。
不,不能连累叶家,更不能连累他!
叶溪果断抬头,又被一只大掌用力按下。
这一切全部景圣帝看在眼里。
“叶尚书确实是教女无方,你这女儿一向叛逆,坊间关于她的传言层出不穷。官家子女不许经商,她偏偏要经商,朕先前是念在叶尚书的面子上网开一面,看来是朕判错了。”
“父皇……”
“老五!”
景圣帝厉声呵斥:“你是皇子,大殿之上众臣面前竟愿为一个女子下跪求情,你将天家颜面放于何处?!”
说完目光又落在楚明风脸上,冷哼:“堂堂大理寺少卿,竟看不出舞衣上的端倪,朕看你这大理寺少卿也徒有虚名!将叶寒溪押入天牢,叶尚书停职在府里思过,此案着刑部审查,五日之内朕要结果!”
一锤定音,谁也不敢有异议。
叶溪突然松了一口气,至少,至少只有她被关押。
胳膊被两个壮汉架起,双腿软绵无力,只能任由他们架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带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