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久时看着旁边做饭的陈非,问道,“怎么回事啊?吓死人了!”
陈非倒是很冷静,“被门内世界影响了。”
凌久时看了一眼易曼曼,又扭过头来,“啊?”
“人的精神是很脆弱的,一旦受到强烈刺激,就很容易出现紊乱的情况。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平和的接受的。”
牛排下锅,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陈非手上动作不停,继续道,“门里最糟糕的情况是人都死光了,门和钥匙还没出现。”
陈非怔怔的看着某处,眉头微微皱起。
“那个时候一个人被困在门里,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
陈非转过身看着地上蜷缩在一起止不住发抖的易曼曼。
凌久时轻轻叫了一声,“曼曼,没事吧?”
“这怎么办啊!”
陈非:“不知道。”
凌久时:“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陈非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凌久时,“字面意思,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能不能把现实世界和门内世界区分开。”
凌久时轻声呢喃,“那他要是区分不开呢?”
“要是区分不开,那他这个人就算完了。无法区分门内外的人,是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别墅里的。”
陈非将煎好的牛排端起来,走到易曼曼面前。
“曼曼。”
易曼曼听到有人叫自己,有些胆怯的看了看陈非手里的盘子,下意识用手去抓。
陈非眉头紧锁,厉声呵道,“去拿刀叉!”
易曼曼被吓了一跳,慌忙拿了刀叉,接过陈非手中的盘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陈非一下一下顺着易曼曼的背,“慢点吃,慢一点。”
“告诉我,你在门内世界,都遇到什么了。”
易曼曼手中的刀一顿,眼中闪过惊恐。“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很可怕的世界,没什么吃的,我一直都很饿。”
陈非两人看着易曼曼的狼吞虎咽和瑟缩,心中五味杂陈。
易曼曼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佝偻着腰,看了一眼两人后迅速移开视线,“我,我先回去了,谢谢。”
说着便小跑离开,迅速上了楼。
凌久时沉默半响,“陈非,我觉得他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
陈非默了一瞬,“过两天,我带他检查去一下。”
……
第二天,木扶苏醒来就看到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徐瑾。
木扶苏刚睁开眼,整个人还有点精神恍惚。
徐瑾看到木扶苏睁眼,立刻起身,“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徐瑾小心的扶着木扶苏坐起来,靠在床头,还不忘给她垫两个枕头。
木扶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徐瑾慌忙给倒了杯水,木扶苏喝下两口,这才好了些。
“不好意思,让你们费心了。”
木扶苏虽然昏了过去,但是迷迷糊糊间感受到门神们的照顾。
徐瑾没好气道,“行了,怎么还客气上了。”
她看着脸色苍白的木扶苏到底没说什么重话,“你…怎么回事儿?你不是挺厉害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木扶苏想起门里的事儿,又是一阵恶寒。闭了闭眼,冷静一会儿才开始讲述门里的事。
这扇门,倘若比武力,是没多大难度的。可这扇门恶心就恶心在,它会持续的增加饥饿值。
一顿不吃就像是饿了三天一样,人压根就撑不住。饿极了,哪还有力气和心神去想其他的,所以更别提找门和钥匙了。
第一天,还给挺多食物,可是那些食物远远不够撑到第七天。
一开始,大家还好言好语,虽说都警惕着对方,但也完全没有到撕破脸皮的程度。
可是当来到第二天的时候,开始出现了变化。食物每人就给了这么多,可是有些人饭量大,又或者是没有在意,第一天就给吃完了。
不过,更多的人未雨绸缪,猜测到后面可能会不给食物,所以有意识的留存食物。
当知道,第二天不给食物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哪怕猜到了,但也不知道那天会来的如此之快。这才第二天啊!
率先消耗掉食物的人,早上便开始出现不对劲,他们甚至哀求别人给予食物。所有人,都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可是没有人敢将自己的食物给他。
早上和中午,那个人都没有吃到任何东西。就在晚上的时候,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啃食殆尽。
所有人都傻眼了,可是离开餐厅的时间没到,所有人都不能离开。于是,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口一口将自己的手臂……啃的露出森森白骨。
那人最后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尸体并没有消失。
第三天,有些人的食物开始不够了,众人的嘴脸开始显露出来,他们疯狂的抢夺对方的食物,他们撕扯殴打对方,他们想活。
一顿不吃,饥饿值飙升;两顿不吃,开始神志不清;三顿不吃,眼前的一切都是食物。
木扶苏的锦囊被封,背包里的食物也在第一天刚来到这扇门的时候,便腐烂殆尽。
好在木扶苏也不止一次的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是易曼曼没有。
第五天的时候,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他们有的死在了同类的手下,有的……
那些再也忍受不了饥饿,开始……
慢慢的他们的样子开始有了变化,他们开始越来越不像人,看向木扶苏他们的目光也越来越嗜血。
木扶苏和易曼曼合力,将那些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杀死。
最后,只剩下木扶苏和易曼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木扶苏两人对于食物的需求越来越大,可食物本就所剩无几。
木扶苏将大部分食物都给了易曼曼,可是还是挨不到第七天。
他们仅仅撑到了第六天。
在自身理智,以及buff技能,不断的理智+1的情况下,木扶苏好歹算是保持了清醒。
眼见易曼曼越来越撑不住,木扶苏便划开手掌,给易曼曼喂血。
得益于巫族的身份,木扶苏的血液能够驱散那些黑雾,有些一定的净化作用,也能让易曼曼保持一些理智,减缓他的侵蚀度。
可仍是杯水车薪,木扶苏便割了自己的肉,喂给易曼曼。
“吃。”
易曼曼看着木扶苏手里的肉,将头偏向一旁。
木扶苏一把塞进易曼曼嘴里,眼见易曼曼想吐,木扶苏立刻捂住他嘴。
双眸认真的看着她,虽虚弱,可仍是不容反驳。
“咽下去!吃了,你才能活!”
易曼曼看着眼前人额头上的冷汗和发白的嘴唇,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易曼曼本来忍着恶心和恐惧,想过要去动那些尸体,可是被木扶苏制止了。
木扶苏靠在墙上,虚弱的开口。
“地上的那些都被污染了。还记得我们之前杀死的那几个怪物吗,吃了,就会变成他们。”
易曼曼只好作罢。
中途易曼曼也被饿急眼过,不顾一切的想要去啃地上的尸体,然后在木扶苏一个个巴掌的帮助下,恢复了理智。
第七天,木扶苏和易曼曼终于找到了门,可钥匙还没有出现。
临近晚饭时间,木扶苏和易曼曼来到门前。看着托着斧子快要走到两人跟前的怪物,木扶苏看向身旁的易曼曼,“你要好好活着,不要让门里的事情影响了自己。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钥匙,一定能出去”
随后,木扶苏掏出割肉的匕首,用力刺入心脏。
易曼曼想要救木扶苏,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对他这么好,好到为他付出生命。起初,他还在怀疑这个女人的动机,后来……
不重要了,随着她死亡的那一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木扶苏死亡的瞬间,怪物也停了来,不再具有攻击性。
好在,当门内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无论过门人有没有触犯禁忌条件他都不会死。但是,他们仍旧得找到门和钥匙。
易曼曼也没辜负木扶苏的期望,最后找到了钥匙,出去了。
虽然他变成了那个样子,可好歹是活了下来。
木扶苏这次复活后身体仍旧是死之前的样子,好不容易修复了大半的神魂又隐隐有了崩开的趋势。
不崩就怪了,就她这霍霍劲儿,金刚做的身体也得坏。
……
徐瑾听着木扶苏讲述的一切,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光听,也是瘆人的程度。
当然,木扶苏隐去了很多很多。
徐瑾见木扶苏醒来,和她待了一会儿后,就跟其他门神报备去了。
木扶苏洗了个澡,收拾好后才下楼,还不忘给自己画个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死了三天一样。
刚下来,木扶苏就看见阮澜烛几人正在吃午饭。木扶苏打了声招呼,刚想坐下,就闻到肉味。
木扶苏瞬间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并且本就一抽一抽胃,痛的更加剧烈。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那什么,我就不吃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也没等几人回答,便转身快速离开。
跑到门口,木扶苏才干呕几声。
妈呀,受不了。这几天都不想看见肉。呕~
于是,木扶苏回了别墅,吃一顿全素宴。
接下来的几天,木扶苏便开始了沉睡以修补自身,其实除了沉睡之外还能够靠吃东西来修补,但是木扶现在基本上看见吃的就想吐。
而且,沉睡的修补效率比吃东西来的快很多。
时间过得很快,谭枣枣的下一扇门就要来了。木扶苏提前跟阮澜烛打好了招呼,所以她提前拿走了黑曜石的手链,到时候直接进门。
……
这是一座西欧式的古堡,夜晚的古堡外弥漫着阴森的雾,古堡也像极了传说中住着吸血鬼的城堡,华美又阴森,让人心生恐惧。
大厅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幅画,中央还架着一台钢琴,两边则是通往上面的楼梯,楼梯上铺着红色的地毯,上面点缀着金色的样式,奢华又大气。
古堡内,木扶苏环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一言难尽的看着不远处觉得无法自拔的女孩儿。
感受着身边弥漫的虚假情绪以及她身上的丝丝恶意,木扶苏只觉得烦躁。
她伸手在眼前挥了挥,嫌弃的皱眉。
木扶苏单手提着椅子又挪了挪,门口传来动静,木扶苏回头正是凌久时。凌久时笑着冲木扶苏以及坐在她旁边的阮澜烛点点头。
听着不远处喧闹,随后也是一脸莫名的坐到阮澜烛旁边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谭枣枣也进来了。她有些激动的跑到三人身旁,乖乖站好。
木扶苏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谭枣枣轻笑一声,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有些好笑的开口,“干嘛呢你?罚站啊。干什么坏事了?”
谭枣枣笑嘻嘻坐下,“我哪有!倒是你,你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不见人影的。”
木扶苏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我能干嘛去。就…回了趟家。”
凌久时看到门口的人,起身朝他们走去。
木扶苏几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木扶苏在看到小柯的那刹那有了一丝变化,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
木扶苏和阮澜烛看到熊漆的态度,微微微微蹙眉。
凌久时回来坐下,看向阮澜烛。“熊漆…看着有点怪!”
阮澜烛看向凌久时,笑道,“你又不是他,你也不了解他,你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
几人闲聊的间隙,一阵钟声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看起来像是管家的男人,以及一群侍生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排列整齐,井然有序。
“诸位客人,大家好!我的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请吧。”
下面众人,不再停留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食物,色香味俱全。和木扶苏之前待的那个餐厅一模一样。
木扶苏脸色微微一变,又开始有些反胃。
木扶苏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硬着头皮落座,看着面前盘子里的牛排,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木扶苏有些生无可恋的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