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人心疼的。”
她回应着他,眸子淡淡的,冷冷的,又仿佛是在说一件真理,郑重而坚定。
他看得心中一揪。
她到底有多淡然,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不是所有人的爱都不在乎?
不,她只是不在乎他。
她不需要他心疼。
一个女人若不爱一个男人,就不想得到他的心疼。
她不想要他的宠爱,也不需要她的心疼。
不要他,难道要顾怀安吗?
苏文挽起身,不再搭理他,直往门外走。
“又想去哪?”他从身后拽住她的手腕。
“拿我的衣服。”
她的衣服还在书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那衣服坏了,我让人给扔了。”
她回头看他,眼神里都是质问。
他俯视着她,她单薄的寝衣堪堪遮住她的身体,却难掩娇美的弧线。
只要他伸手轻轻一挑,她皓白的脖颈下,便有一缕春光乍现。
他移开了视线,看向了门外,“穿寝衣也不像话,你先穿我的衣服,之后让人给你买几套换洗的新衣。”
什么意思?
苏文挽一脸惊愕,“你是要囚禁我?”
“你若不在身边,我怎么玩得腻,嗯?”他说得理直气壮。
他把她当什么了?
玩具?
“恨不能把你携在腰间。”
“我这几日还要上课,公务繁忙,你自在园中待着。”
“等我回来,再玩你,可好?”
他收起折扇,交给她,“天热了,火气大,扇扇,别气坏了身子。”
修长的指节在她掌心缓缓收回,一阵一阵地挠她。
苏文挽抓住他的手,攥在手里,狠狠地掐了一下,抬眸狠狠地盯着他。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小野猫,抓我?”
“还是勾我?”
“等我回来,把你的小爪子剃了。”
“青城,看好她,不许她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世子爷。”
“放我出去!”
“我要去见姑母!”
“表姑娘,二夫人世子爷命人交代了,你因北方勾结一事,暂时关押在此审讯,待沉安落定之后,姑娘便可离开,姑娘勿忧。”
他倒是会安慰人。
谢瑾之莫非还能关她一辈子。
等侯爷和表哥回来,他也不敢再造次。
苏文挽决定暂且忍着。
只是她担心姑母。
她担心这件事被发现,不好收场。
*
午后,青林带回来一个婢女。
以前,白鹤园没有婢女,现在因为苏文挽在的缘故,谢瑾之特意找了个婢女回来。
婢女名唤青烟,她进门时带着一个包袱。
“这是给姑娘备的衣物。”
苏文挽看这个婢女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婢女是青云楼的人。
所以说,青云楼是谢瑾之开的?
那日,他在锦绣买白鹤图一掷万两,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原来那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青云楼是他的,那京城的许多产业自然有可能也是他的。
这些酒楼,茶楼,钱庄,既可以售卖行货赚取大额银钱,又可以充当他的情报网。
难怪他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呵……
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苏文挽越想,越觉得谢瑾之此人心机深沉,这样的人真的是她可以斗得过的吗?
他说了,他捏死顾怀安,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要他想,他也可以捏死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公平,还是不公平,这世道本就已说不清了。
有的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可以搅动风云,操弄生死。
而有的人只能作为板上血肉,任人宰割。
当年,她父亲的冤案是这样。
如今,顾怀安和她的生死,也是这样。
下位者永远是上位者的棋子。
苏文挽不想受人摆布。
可如今,她误入这侯府之中,成为白鹤元园的宠物,成为他板上的禁脔。
她的生死与去留,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说,只要他腻了,就会放了她。
好,那就让他腻了她。
苏文挽叫来青城。
“世子爷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吗?”
青城眸光一亮,看来表姑娘很是关心世子爷,世子爷不算强取豪夺,而是两情相悦。
一想到这里,他这些天的负罪感便减少了很多。
高兴地把谢瑾之的喜好都给苏文挽一一道来。
“那世子爷有什么忌吗?”
“有。”
“世子爷吃花生会起红疹”
“世子爷讨厌浓烈刺鼻的味道。”
“世子爷不喜欢红色。”
“世子爷见不得凌乱。”
“世子爷还不喜欢浓妆艳抹。”
……
随后,苏文挽进了主屋,让所有人都不许跟进来,包括青烟。
是夜
谢瑾之回来,方才踏进主屋,便看到一地的凌乱不堪。
她将他桌案上的东西扔了一地。
白皙的锦被丢在了地上,还有他衣柜里的衣物,全都丢在了地上,乱七八糟。
谢瑾之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阵火气从胸中燃起。
“苏文挽!”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他睁着一双无辜的杏眼瞧他。
他敏锐地捕捉到她幸灾乐祸的神情,随即他平静了下来,冷哼一声,攥住她的腰,将她握入怀中,“故意气我,嗯?”
“是我不慎手滑了。”
“嗯,那就自己捡起来?”
他没有给她迟疑的机会。
随即,他吩咐道:“青城,去领二十大板。”
青城:“……”
他好心办坏事!
可又有什么办法?
“遵命!”
“乖,快去捡,不收拾完不许睡觉。”
说完,他便坐在一旁的红木圈椅上。
他果然惯用威胁人的手段。
这一局,苏文挽输了。
愿赌服输。
捡就捡。
只怪她身在下位,技不如人。
她没什么好埋怨的。
苏文挽在地上拾东西,忙碌得像一个小蜜蜂。
谢瑾之在一旁喝着茶,一边观赏,简直不亦乐乎。
她生气的样子,可真好看。
她来来去去的,额头上起了薄汗,气息也凌乱了,他看得,也有点心疼了。
“表姑娘累了,喝盏茶?”他倒了一杯茶,朝她递去。
“不渴,谢谢!”
“喝了这盏茶,就不必捡了。”
“好!”
她走近,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手指相触时,却被他勾住手指,往怀中一带,她跌落在他怀中。
“我继续捡!”她起身,试图逃离他的怀抱。
他却勾着她,不依不饶。
唇上清凉,留有茶香,是碧螺春的味道。
倒是不难闻,不是她讨厌的味道。
苏文挽悬着的心,稍微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