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堂
谢老夫人正喝着茶,丫鬟上前报道:“老太太,韩家小姐方才在凉亭下落了水,世子爷刚将人救上来,现在庭院中。”
谢老夫人放下茶盏,眉心凝重,“好端端的怎会落水?!”
“说是二小姐和表姑娘在亭中打闹,韩小姐上前阻拦,不慎落入水中。”
“走,去看看。”
丫鬟扶着谢老夫人往凉亭走去。
谢若瑶见到老夫人,就开口告状:“祖母,都是因为苏文挽,芳吟姐姐才落水的!”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苏文挽,没有说话。
“怎么都站着,还不快扶韩小姐进去!”
“瑾之,你是做什么的?!”
老夫人责怪谢瑾之,轻斥道:“芳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如今人掉在水里了,你也不让人好生看看?!”
谢瑾之不以为然,“她这不好好的吗?”
“她一落下,我就下去将她捞起了,一没磕碰,二没呛水,有何好看的?”
他这话说得是不假,但怎么听着也让人不舒服!
谢老夫人让人将韩芳吟带回屋。
她又小声对谢瑾之道:“你是个做丈夫的,再怎么说,也要对自己妻子多几分体恤爱护之情。”
谢瑾之眉头一皱,“她不是还没过门吗?我算什么丈夫?!”
“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就已是不错,祖母,您放宽心,日后她进门,我自不会亏待她。”
“也罢,也罢。”
“韩家姑娘还是个心善的,就极是知理大方,是配得上你的!”
老夫人说着,看了一旁的苏文挽,又看着谢瑾之,语重心长地道:“我就是怕她过于心善。”
见谢老夫人如此偏袒韩芳吟,谢瑾之提醒道:“祖母,善与不善,并非因其一举可以识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谢老夫人道:“我看这孩子不错,你就别鸡蛋里挑骨头。”
“是,祖母。”
谢老夫人这次提步离开。
谢若瑶还不服气,“祖母?”
她想借机惩治一下苏文挽。
“都散了吧。”谢老夫人吩咐道。
她移步到苏文挽跟前,顿了顿脚步,“瑾之啊,你若是有心,该教的规矩要教,我这个老婆子一把岁数了,总不能事事为你插手,不过若不是安分守己的,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父母自然也不会同意。”
苏文挽明白,谢老夫人此话是对谢瑾之说,但实际上是在点她,让她安分守己。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在她头上。
苏文挽只觉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谢若瑶一脸得意地看向苏文挽。
待老夫人走来,苏文挽也提步离开。
“挽挽。”
“嗯。”
“你觉得韩家小姐如何?”
如何?
快点娶了她,有你受的。
像你这种渣男,她整不死你。
苏文挽收起心中厌恶,赞道:“她很好,跟你很是相配呢!”
“你真的觉得她好吗?”
那个女人分明满腹心机,方才从水中上来的时候,她便有意用身子去蹭他,且望向他的眼神故作娇媚。
这让谢瑾之很不舒服。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看错了,毕竟他可不想跟这样的女人生活一辈子。
但是他素来机警,她的手段在他眼中又如此拙劣。
也许,方才他坠入池中,也是故意而为之。
祖母因此事警醒苏文挽,是对韩芳吟的赞赏与袒护。
可他了解的苏文挽,又岂是你安分守己之人?
排除不可能,剩下的真相就只有一个。
这件事是韩芳吟故意而为之,她如此做,是为了赢取自己的名声,二来可以离心祖母和文挽。
如此,文挽在祖母心中就落下不安分的印象,若是以后她要针对,自然也是文挽的不是。
“我不能娶她!”
谢瑾之得出了结论。
苏文挽:“?”
谢瑾之继续道:“我想办法退婚,你也离她远一点。”
“为什么?!”
这人怎么说一出是一出?
虽说那女子是心机深沉了一点,但也不见得不好吧,她有这心机手段,说不定还能为他谢家光耀门楣呢?!
而谢瑾之却不这样认为。
若韩芳吟落水是故意为之,在她还未进府之前,就开始巧施毒计,还骗得祖母的信任,足以见其心机城府。
那么,她所谓的温婉贤良的名声,是否又是故意为之呢?
谢瑾之要娶她,就是图她温婉贤良。
他自认为他饰演得上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谢家的荣辱,他自会去争取。
他之所以想娶京城贵女,一方面是因为门第偏见,可更多是因为她们之中,许多人受过良好教育,懂得治家之道,更明白和气生财。
他作为一家之主,在外使尽了手段,不想回来之后,还要与一个心机满满的女子勾心斗角。
他并非不喜欢有智计的女子,在他心中,苏文挽算有几分智计,可他知道她虽然在他面前咋呼呼的,但绝不会想到害人。
她的底色是善良的。
这也是他喜欢她的缘故。
她若是想害他,一定是因为他的错。
可韩芳吟就不一样。
她能借助各方力量传出贤良的名声,还在转瞬之间害了挽挽,凭借这两件事,就可洞悉其虚伪之处。
谢瑾之行走于刑狱之间,见识了太多的阴险毒辣,对于阴毒之人,他自有一种敏锐之处。
只要一靠近他们,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察觉到他们的不同之处。
他可以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共同谋取利益,但不能与这样的人做夫妻,他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会窒息而亡。
苏文挽绝不是韩芳吟的对手。
谢瑾之想到这里,感到一阵后怕。
方才若不是他来,也许落在池中的人就是她。她们绝不会救她。
想到这里,他问苏文挽:“你怎么会和韩芳吟和谢若瑶走到一处?”
“哦,莲花宴,老夫人让我帮她们一起。”苏文挽漫不经心地答道。
什么莲花宴非得让她参加?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蠢女人!她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知道拒绝?!”
苏文挽:“……”
她拒绝?
现如今这般,她何尝又不知者不过是谢老夫人,谢若瑶和韩芳吟一同组的局呢?
她被迫进了这局中,始作俑者是谢瑾之,而他现在竟责问她为何不懂拒绝。
她怎么拒绝?!
谢瑾之:“我去和祖母说,你明日不用去了。”
“韩芳吟这个人,你斗不过她,别跟她交涉,明白吗?”
见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忽然有些恼怒,“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真是蠢女人。
若是没有他,她迟早被人卖了给人数钱都不知道。
苏文挽实在看不惯他一脸自以为是的样子,勉强答道:“知道了……”
若是没有他,她怎么会置身于这种水火之地,还不是都拜他所赐。
现在倒显得他是什么救世主一样?
呵……
苏文挽在心中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