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经进入了梦魇虚空境里面的莫沫还在一边四处张望找最高点,一边打探周围环境。她哪里知道外面的男人们为了自己在那横眉竖眼的。
天以一种异常的速度暗了下来,有猛烈的风将长满小草路边的树枝吹得咯吱作响。
莫沫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努力在肆虐的风暴里辨认方向,并且目光快速地在周围环境中寻找可以庇护的场所。走得急,她身上甚至连基础的照明设备都没有,空手空脚就来了。风雨如晦,气温也开始急剧下降,莫沫感觉自己攥在手心的手指冰凉,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莽撞,她居然毫不犹豫地就进来了,甚至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最后莫沫在一个潮湿的山洞里躲避风雨。
她毫不顾忌地瘫坐在地上,眼神淡然地观望着洞口外森然恐怖的狂暴风雨。
突然,她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哼哼唧唧”的响动,似乎跟印象中猪类相似的响声,于是她起身朝着里面摸索。
“哇啦——!”一声。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把莫沫的小心肝吓得一颤。
原来是她踩到了其中一只的脚,吃痛的小猪立马惨叫起来,并且巨大的尖叫声使得原本拥挤蜷缩在一起的猪群全都四分五散地冲向洞口。
确实是小猪没错,但是很奇怪的,它们都是黑紫色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莫沫伸出手来在自己胸口处抚了又抚,她能感受到自己加剧的心跳声,洒脱地抿唇一笑:
“莫沫,没事的,就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
那一瞬间,她深刻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弱小,试图安慰自己。
比起阴暗的山洞里面,莫沫更倾向于守在洞口的位置,这样光线不会太暗,她能借着洞口的光看到自己周围,使得她感觉比较有安全感一些。
就这样,莫沫以为山洞里所有的小猪都被吓跑了,她静静地斜倚在洞口石壁上,听外面的雨声和风声。这样的夜是很难熬的,因为下雨,她甚至连出去拾取木材和食物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肚子的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又听见了一阵很小声的“哼哼唧唧”声。
【难道还有小猪在里面?】
这样想着,莫沫摸索着在山洞里找到了那只腿脚受伤的小猪。意外地,没有想象中很难闻的味道,反而整洁干净还软乎乎,黑紫色的柔软皮肤还散发出人一样的温暖体温,莫沫撕下小布条给它做了个简单的伤口包扎,还好只是简单的皮外伤,然后将小猪抱在自己怀里听雨。
似乎是到了晚上,山洞外面的光亮也逐渐消失不见,却意外地太空开始打雷,偶尔会有几道闪电凭空闪现。小猪似乎很害怕地在莫沫怀里挪了挪,然后以头朝里面的位置避免与突如其来的闪电正面交锋。
小东西看起来倒是很快就熟悉了莫沫身上的气味,并且似乎很快建立了一种信任。
越是到深夜,天气却忽然平静温和了起来。
雨水顺着不规则的天然石壁汇聚成大水滴,滴滴答答地滴落,仿佛一首毫无节奏、永无休止的协奏曲般。
莫沫感觉前所未有的困倦,就这样抱着小小只的小猪沉沉睡去。
**
莫沫疯狂滴往前奔跑,在一个橘色的落日下。
她只知道要全力地奔跑,一刻也不能停,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边那蛋黄般橘红色的太阳,这令莫沫想起了‘夸父逐日’四个字。
最后,她在一间竹屋停下脚步。里面的女人看见莫沫,吓了一大跳。
“多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女人伸手温柔地将莫沫额前吹乱的碎发捋到耳后,眼里是无尽的温柔和慈爱。莫沫眷恋地望着女人的面孔,和她眼角生出的几条细纹,她知道,这是她的母亲——严芷。
“在你眼里,可不就是永远都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嘛。”
“油嘴滑舌。”
莫沫终于乖巧地坐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母亲将一碗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简单家常菜端上桌,然后她在自己母亲的凝视下,“哼哧哼哧”地干掉了两大碗的米饭。
橘红色的日落洒照。
落在莫沫那毛茸茸的头发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她的母亲没有动筷子,就那样静静凝视着她,仿佛是在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凝视她。
忽然,严芷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怎么不吃?”莫沫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她,“虽然看起来很家常,不过这真的是我吃过最多的一顿饭了。”莫沫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说完她继续低头夹菜,却发觉自己抓着竹筷子的手不自然地微微颤抖。
她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她自己的一个梦境,确切地说,是在这个虚空境里面专门为她打造的一个完美梦境而已。与自己的母亲温馨相处、愉快地共度晚餐时间,这不就是她自己内心所奢望的么。
“孩子,虽然我也很想和你相处久一些,但是你不属于这里,你的时间不多了。”莫沫吃到嘴里的饭菜还没有咽下,她像个伤心的孩子般将头靠在自己母亲的肩上,低声呜咽了起来。
梦境里严芷的话使得莫沫认清现实,她按照来之前冥王所交代的,从口袋中掏出那枚两个手指头大小的木质陀螺,轻轻一拧,它便轻松地落在竹屋的餐桌里,奋力旋转了起来。
“只要陀螺没有停下,那么就说明当下你是处在梦境里,你所经历和看到的一切便都不是事实,你只需双眼凝视这个陀螺七秒,那么你就能从这个梦中醒来…”
冥王交代的话,在莫沫的脑海里徘徊,她赶在那个七秒倒数之前,最后凝视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眼里是小狗一样的委屈巴巴。
严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用手指轻轻抚平她微皱的眉毛,声音很飘忽,“孩子,你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答案的。”
莫沫的鼻子终于忍不住地酸了起来。
大颗大颗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使得她看不清自己母亲那张慈爱的脸,也看不清桌子上不停旋转着的木陀螺。
“别哭,孩子,你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答案的。”
严芷伸手轻柔地帮她拭去泪水,重复着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