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城外的言多森林中,有一个不知道何时建起的小木屋,里面住着的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堕天使,他自混沌之城建立之初就住在那里,似乎对这座城有着很浓厚的兴趣,但是他又拒绝了城主布雷德的邀请,拒绝入住混沌之城,但是,城主宽厚,允许他自由出入混沌之城,渐渐的,混沌之城的居民也都熟悉了这个“编外人员”的存在,偶尔在大街上看到他,也会笑着和他打招呼。
而现在,这位古怪的堕天使正呆呆地坐在病床边,仔仔细细地用眼神描摹着狼人的面容,成防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个素未谋面的狼人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他长得确实和凯很像,此时的他紧闭着眼睛,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释然的微笑。
比姆终于看够了,他伸出手,解开牙身上的衣服。
成防垂眼看去,在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鞭伤、烫伤、刀伤……
他几乎可以想象,这只狼人在活着的时候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我可以碰吗?”
成防看向一旁的比姆,开口询问。
“可以,你自便。”
比姆点点头,转过身去,不想再看。
狼人的身体冰冷且僵硬,翻飞的皮肉让他的皮毛斑驳丑陋,成防仔细检查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致命伤?是因为伤口过多,流血过多导致的死亡?
“你发现他是什么时候?”
空荡荡的房间里,成防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比姆顿了顿,摇摇头,“不是我发现的,是老钱将他带来的,那是八天前的事情。”
“八天。”
成防低声重复着。
“你确定钱老板将他带来的时候,是刚刚死亡的吗?”
这个话题对于家属来说,似乎是过于残忍了,但是,成防却必须知道这一点。
比姆抿了抿唇,还是答道:“是的。”
咪丽说牙是在半个月前开始罢工的,而发现尸体的时间却在一周之后,这中间的时间,牙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知道钱老板是在哪里发现他的吗?”
“我不知道。”
比姆摇摇头,回忆道:“那一晚,他敲响了我家的门,他浑身是血,脸色很是苍白,看上去很不好。在将牙交给我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当时的我脑子一片空白,也没想着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两天,他又找到我,说你要过来,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成防将牙的衣服重新整理好,细致地扣上扣子。
“他知道我会来?”
这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比姆直接承认道:“是的,他非常确定你会来,但是不确定你是单独来还是和你的伙伴一起来。”
成防的右手摩挲着装着手枪的枪袋,这就有意思了,根据系统所说,委托是三天,不,应该是四天前下的,而钱阿成在那之前就已经肯定自己会来到这里。而下委托的并不是钱阿成,而是接到了布雷德示意的咪丽,自己之前在诺诺饭馆和钱阿成见面的时候,他还装作一副不知道委托这回事的样子。这件事倒是很好解释,钱阿成在防备咪丽,在防备布雷德和恩红,但是,在这中间,他又做了什么,让这个委托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真的是能用一句游戏设定来解释的吗?
看来要再和钱阿成谈谈了。
但是,这一个计划注定不能成功了,当成防被比姆送回混沌之城,回到诺诺饭馆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热闹地不太正常。
“诶,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要我说,这就是个祸害,城主心太软了,就应该直接把他挫骨扬灰。”
“连养大自己的钱老板都不放过,这,这简直是太过了!”
听到这话的成防心头一跳,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费力地挤过议论纷纷的“人”群,只看见原本整洁的大堂一片狼藉,凯双目通红,口中发出愤怒的嘶吼,他不停地挣扎着,漆黑的锁链却将他捆地结结实实。
布雷德站在中间,见他来了,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猎人先生,你来了。”
“这是怎么了?”
成防扫过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都怪我,最近实在是太忙,没有看管好这个孩子,让钱老板……哎——您还是自己看吧。”
他不忍心再说下去,让开了位置。
钱阿成的惨状就这么突兀地闯进成防的眼中,早上还笑着给他做了早饭的钱阿成此时双眼紧闭,浑身是血,脖子上的两个血洞是那么刺眼。
他蹲身去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还有救。
“猎人先生……钱老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恩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他站在成防身后,一双苍白的手搭上成防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穿着盔甲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将钱阿成抬上担架,似乎是没有放好,他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外面,正巧撞在成防的枪袋上。
成防动作一顿,脸上摆出一个悲痛的笑容,他抚开恩红的手,站起身来,“多谢阁下关心,我无事。”
恩红咬了咬牙,又若无其事地摆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他步伐沉重地走到布雷德身前,冰冷的目光扫过被团团围住的凯,低声问道:“城主大人,恕我冒昧,您要将他怎么办?”
布雷德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提醒,“混沌之城的每个居民都是我的家人,家人犯了错,能怎么做呢?只能将这孩子关在庄园的白房子里,让他好好冷静冷静,反省反省了。”
“城主大人心善,这样做自然是最好的。”
成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恩红挽住布雷德的手臂,贪婪地看着成防离去的背影,“猎人先生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会出事吧?”
布雷德温柔地拍拍他的手,“大概是这里的味道太大了,作为人类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所以出去透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