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抑制的兽性终于让沈恪逃出来以后再次放错,一个在路旁贪玩的小孩成了他的口粮。
看着一众急匆匆寻找的人,他的心一点点收紧,莫名的恐慌,之前他也吃过人,但是那些家伙都是府衙里面不遗余力坑害他的人,而现在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是最底层的劳苦大众。
罪恶感涌上心头,他一步步走向陈府,这里自然大门紧闭,就像是几年前的夜晚一样不欢迎他。
“咚……咚……” 他最后还是敲响了大门。
一个下人轻轻拉开了门,他是认识沈恪的,当这个人蓬头垢面出现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大人!您回来了” 下人的称呼很是奇怪。
“我要见陈荣,我要见怡儿” 他的声音很冷,并没有半点哀求的意思,更像是威胁一样。
“大人请进,老爷已经在等您了” 下人关上了大门,为他带路。
陈荣坐在亭子中,一根竹竿垂在水面上,像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坐吧!”
沈恪一脸疑云,只不过是过了一天时间,怎么就从要杀之而快的仇人,一下子就变的温和起来?
“我要见怡儿” 没有其他寒暄的话,既然是仇人,话说多了没有多大意思。
“好,你去见就是了,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她四海为家吧?” 陈荣问道。
“我会向大王说清楚一切的”
“怎么说?你是逃犯,你怎么说?” 陈荣再问。
沈恪一下子就蔫了下来,国师说得没错,他逃脱的只是镇压他的大牢,根本就没有逃过这个社会。
“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安排”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陈荣苦笑,经过这次刺王事件,他的羽翼已经掉落了不少,如果再把这个沈恪逼上绝路,他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过不成了。
“怡儿是我的女儿,让她留在我身边吧!我会上奏大王为你昭雪的” 陈荣的口气很软,那是一个长辈在对小辈的请求。
“昭雪?我本就没有过错,都是受奸人所害,我绝不向这个时代低头,我绝不!” 口气很是生硬,复仇之火开始燃烧。
他完全忘记了国师对他的嘱咐,身上鬃毛开始显现出来。
“相公”
一个久违的声音,熄灭了他心中的怒火,一转身那个魂牵梦绕的女人,就呆呆站立在他的面前。
“怡儿!”
跨越多少个日夜的思念,才等到了今天的重逢,说不出来的激动,不能言语的感情。
也顾不得陈荣就在那里,一个拥抱才能缓解激动到扭曲的心灵。
“我们走,带我走!” 怡儿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沈恪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斜着眼睛看了看陈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走啊!你还在等什么?” 怡儿的表情很复杂,她居然是想逃离自己的家。
陈荣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是这几年的见死不救,已经狠狠伤了女儿的心吧!
谁能明白他的苦衷,他不能只为了他的一脉,陈氏很大,大到连大王都很忌惮,身为族长,他要承担起整个家族的兴旺。
一个人的精力是多么有限啊,他的重心偏向了他们的家族,自然就要牺牲怡儿了。
沈恪或许可以读懂他的无奈,但是他姓沈,而且陈荣的无奈,不能让自己来买单吧?
这几年的镇压之苦,那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轮回不就是这个人带给自己的吗?
这一瞬间他想与陈荣和解了,尽管自己恨他,但是已经夺走了他最重要的怡儿。
或许他们这一走能幸福,但是身后的陈荣,一定是失落至极的。
“我们去哪里?”
听得出来沈恪并不想走,他也想安定下来,陈府就是最好的地方。
可是怡儿心中有气,这五年的痛苦,她同样加在了父亲的身上,无论什么原因,他只当自己死了,那自己也当没有他吧!
“城南有一座尼姑庵,里面的东西都很齐全,我们就去那里吧!我就不信,这偌大的王畿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所有的苦都不叫苦!” 怡儿很坚定,她要的只是沈恪陪在身边,至于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都随他去吧。
沈恪跟在她的身后,这一刻他们丈夫和妻子的身份仿佛互换了一样。
沈恪的唯唯诺诺,怡儿的大大方方,其实什么都没有变过,只是我依然给不了你想要的,这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尼姑庵本来就是师爷为怡儿准备,他的初衷是让府衙到这里和怡儿幽会的。
虽然是叫做尼姑庵,但是那里只不过是一间稍微好一点的住房,与尼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是后来他们没有能走到这一步,府衙临死前才告诉了怡儿,这里的粮食就算他们夫妻什么都不做,也够三年五载吃喝不愁的。
那夜的风吹乱了房前的树梢,干柴烈火的相遇,他们满眼都是桃花,春宵很短,人妖并未殊途。
天微微亮,沈恪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爱情的热烈让他将国师的教诲忘记得一干二净。
怡儿伸出来想要挽留的手,只能无奈地停留在半空中。
她只看见了沈恪出去时的背影,不过那倒影出来的猪头,已经让她睡意全无。
虽然府衙已经告诉过她沈恪已经变成了妖,自己也努力给自己打过气,但是真的遇见的时候,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恐惧。
怡儿此刻的美在于他的善良,她完全可以接受沈恪的样子,但她还是放走了沈恪,照顾好他的自尊,才是怡儿想做的。
简单的洗漱之后,怡儿并没有去找沈恪,而是上了街,她知道沈恪一定会回来的。
一个小胡同中,人们已经早早地就围在那里,像是在抢菜一样,一队军士围了过来,将所有人都撵开了。
怡儿很是好奇,也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胡同里睡了一个白森森的人,确切的说,是一具没有肉的白骨。
他的血流了一地,空荡荡的胸腔里心脏也不翼而飞。
怡儿皱着眉头,她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