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窝座眯着眼,平静的看着这个温柔娴静的女鬼,良久以后,才开口说道:“随便你。”
猗窝座确实是讨厌弱者,觉得弱者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见过的风浪也不算少,但也还是觉得时透未来的想法太过于偏激了。
“我讨厌身为鬼的自己,这很难理解吗。”时透未来歪着头,语气天真的说道。
管不住的吃人欲望,压不住的残忍暴戾,一边品味着人类血肉的香甜,一边又在厌恶着自己所有的做派,这种交叠的情绪,无时无刻的都在折磨着时透未来的精神。
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对答,终于让猗窝座的眼神彻底的落在了时透未来的身上。
“你搞错了一件事,幻姬。”猗窝座抬起手,“践行意志,不是压抑自我。”
虽然不知道时透未来人类时期的样子究竟如何,但从这个看似残忍又不残忍的做派中也能看出一二。
“憎恨自己,又能如何?”就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一样,猗窝座的语调平淡,炯炯有神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未曾动摇。
又能如何吗……?
时透未来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又能如何……
好一个又能如何。
“算了,跟你说不通。”
时透未来泄了气一般,把头扭向了一边,皱着眉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理顺以后,侧着头看向猗窝座。
“猗窝座阁下才是呢,无惨大人发下来的任务,好像一个也没完成呢。”
时透未来掩嘴笑着,吐露出来的话,却是让猗窝座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蓝色的彼岸花,斩鬼的剑士……”
时透未来每说一句话,都让猗窝座身上的气息更加的尖锐。
“够了,幻姬。”猗窝座眼神冰冷,双手攥拳,身上的血迹更平添几分狰狞,“我不打女人,你好自为之。”
“我不是在恶意激怒你哦。”时透未来收起了自己的失态,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不能只有我生气,不是吗。”
是的。
时透未来就是故意激怒猗窝座。
兴许是觉得只有自己生气,实在是有些太过丢脸,时透未来就觉得,好不容易私下里见一面,若是不气一下猗窝座,自己还是太亏了。
不然下次找童磨的时候,还是只能听着童磨在那边喋喋不休他是怎么激怒猗窝座,被打了个来回的话。
猗窝座收敛着自己的脾气,眼神冰冷,除了气息更为可怕以外,紧握的双拳自始至终都未曾抬起来。
这番恶劣的做派,瞬间就让猗窝座想起了另一个讨人厌的鬼。
童磨。
如果此时此刻说这些话的人是童磨,猗窝座将毫不留情的直接一拳捶掉童磨的脑袋。
可惜的是,眼前的不是那个欠揍的童磨,而是一个很少在公共场合说话的女鬼。
猗窝座从来都不打女人,也不吃女人。
即便对方是女鬼,也是一样的。
“哎呀,对不起啦。”时透未来笑着,凑过来想要拍拍猗窝座的肩膀,却被对方躲开了,“我不是故意的,当然,也不是成心的。”
是有意的,嘻嘻。
“呐呐猗窝座,你最近见过那些斩鬼剑士吗,我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他们。”时透未来觉得,自己找人的能力换算成技能点,大概就是负数。
只要一想找人,就怎么都找不到。
“没见过。”猗窝座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还算平和的说道。
这种性格恶劣的小鬼,又有鬼舞辻无惨罩着,他还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好吧。”看了看猗窝座的神色确实是不像说谎,时透未来只能兴致缺缺的收敛了视线。
看样子,童磨说的没错。
逗猗窝座,确实是有一种别样的乐趣。
最起码看着这个家伙一副忍耐着怒火,却自始至终都未曾失控发泄的样子就很好玩。
而猗窝座,甚至都有点后悔最开始搭的那句话,还不如就当做没看见,直接回到自己的地盘,继续去钻研那个无论如何也踏不进去的至高领域。
罢了,实在不行,就找找紫藤花密集的地方,找机会进去看看就是了。
讲道理,时透未来并不讨厌紫藤花,甚至还有一种想生吃尝尝味道的冲动。
紫藤花泡的茶时透未来也试过,虽然最后的下场是虚弱了好几天,但作为记吃不记打第一人,时透未来依旧想试试紫藤花这个东西,究竟会对鬼这种生物克制到什么地步。
又或者说,鬼讨厌紫藤花的原因是什么。
自己身上鬼血的浓郁程度,甚至不逊色于位列上弦壹的黑死牟。
如果自己多啃点紫藤花,忍忍啃了紫藤花的后遗症,能不能在彻底惹怒鬼舞辻无惨以后,用身体里积蓄的紫藤花毒收拾一下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
时透未来的心里,半点对鬼舞辻无惨的尊敬都没有。
相反,除了最开始那点师生情作祟以外,恨意反而是大过一切的。
只不过时透未来的命一直都拿捏在鬼舞辻无惨的手里,她自己又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所以才一直忍耐着,安静的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弄死那个造就了自己不幸一生的鬼舞辻无惨。
为了让鬼舞辻无惨放心,时透未来会在一些时候放纵自己去吞噬那些犯了错的恶人,害怕认错了,就去找建立在荒郊野地的监狱,用自己的恶行吸引附近的鬼杀队成员,想在鬼血彻底洗掉自己的情绪之前,告诉他们,其实自己也可以帮他们……
不,只不过这些愿意帮他们的话,已经不会有人信了。
吃了人的鬼,已经失去了为人的资格。
鬼血带来的,是几乎可以将人从头到尾彻底改变的并发症,就像是病毒一样无孔不入。
“如果遇到斩鬼剑士的话,可一定要让鸣女姐姐告诉我呀。”时透未来就像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孩子一样,拉了拉猗窝座的衣角。
“……”猗窝座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时而像个小孩子一样无辜,时而又像自己的同类一样扭曲无情,总觉得手有点痒痒。
“对了对了。”时透未来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御守,递给了猗窝座,“如果你要回无限城的话,拜托帮我把这个御守转交给黑死牟。”
转交给黑死牟?
看着躺在时透未来手心的这个做工算不上多好的御守,猗窝座皱着眉。
这种幼稚的东西,黑死牟那个潜心于剑道的家伙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