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年前,时透宅邸。
时透阳踩着积雪,在家门口跺了跺脚,对身后一个穿着考究,但衣服样式明显是老式武士装的年轻人笑着说道。
“这就是我家了,先在这里休息几天吧,那些山贼我知道,他们就是一群喜欢拦路抢劫外来人的家伙,所以怎么说……”
说到这,时透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些山贼我认识,真不好意思,跟我做生意还要被那些人威胁。”
“无碍。”鬼舞辻无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时透宅邸的门楣,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时透家的生意,也远没有外面人所说的那样纯粹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时透阳敲了敲门,守在门口的仆人,在听到这个独属于自家老爷的敲门频率以后,这才急匆匆的拉开了门。
“最近那些官员老爷打的太厉害了,若是不找个保护自己的,我自己倒没什么,怕就怕家里的孩子还有女眷,若是他们突遭横祸,那我这个天天冒着生命危险去拉拢生意,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在这个复杂的时代,行商的人就是一群砧板上的肉。
若没有官员保护,就只能付出一部分利益,去换取那些野路子的庇护,才能守住这家产,在这个时代里安生活下来。
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孩子,还有妹妹带着的那个小女儿以后,时透阳那副冷峻的面容,此刻也露出了一抹笑。
“我家的孩子们很喜欢跟外来的文人雅客交谈,你来了,他们一定很开心的。”
时透阳识人的能力很强。
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半路被自己救下来的人,就算穿着老式武士的衣服,那也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而且与自己对接的家族,虽然是个新兴的家族,但他们的信誉,在整个做生意的圈子里也是可圈可点的,所以对于这个那个家族派来与自己商谈业务的青年,时透阳自然愿意交付出自己的信任。
随着二人穿过时透宅邸的长廊,来到唯一亮着灯光的房间以后,时透阳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更加柔和以后,才推开门,大声的说道。
“我回来啦——!”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看见推门而入的时透阳时,丢下了手里的玩具,一个猛子就扑了过来。
时透阳轻车熟路的接住了这个撞过来的影子,双手一个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脸去蹭那张稚嫩柔软的小脸。
“想没想我啊未来。”
“想!”黑色长发简单的扎成马尾,翠绿色眼眸的小丫头脆生生的回答道。
“舅舅给未来带了木剑,开不开心啊。”时透阳说话的方式,骤然软了好几个度,嗓音也不自觉的夹了起来。
家里好几个臭小子,就妹妹家的是个女儿,还是长的如此可爱的一个小丫头,性格也对他胃口,时透阳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呢。
“开心!”
此时的时透未来还没有过三岁的生日,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幼童特有的奶声奶气。
“那……未来想不想要一个剑术的师父啊。”时透阳拉长了语调,然后眼神示意的看向了正在一旁看好戏的鬼舞辻无惨。
平心而论,时透阳觉得,能在山贼的围攻下面不改色的人,多少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若是能教孩子们一些,也比现在去请外面的武士来的安全。
“想要。”时透未来趴在时透阳的肩上,翠绿色的眼眸好奇的看着跟在自己舅舅后面的客人,然后伸出了手,想要去碰一碰这位客人。
鬼舞辻无惨心底的兴趣突然就来了,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住了这只被软肉包裹的小手。
“舅舅,他是谁啊。”
“他是舅舅救下来的可怜人,叫月彦。”时透阳耐着性子解释到,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自己的小侄女在这,那妹妹也绝对在。
“很荣幸能见到时透家的小姐。”鬼舞辻无惨嘴角一勾,看着这双澄澈的翠绿色眼眸,难得付出了几分的耐心。
对于这种长的可爱,而且听话的人类幼崽,他的耐心向来都是会短暂的施舍一部分出去的。
时透未来拉了拉自己舅舅的衣服,时透阳习以为常的将怀里的小丫头放下来,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时透未来,走到了鬼舞辻无惨的面前,坦荡的看着来到自己家里的生面孔。
鬼舞辻无惨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可以跟面前这个小丫头的身高持平。
这个小丫头想做什么,他也很好奇。
未曾想的是,时透未来开口的一句话,就让鬼舞辻无惨瞪大了眼睛。
“欺负舅舅的人,死了吗。”
“未来。”时透阳加重了语气,衣袖处的血迹,在不经意间露了出来,“不可以对客人无理。”
“欺负舅舅的人,死了吗。”时透未来依旧执着的看着鬼舞辻无惨,又问了一句。
“死了。”惊讶之余,鬼舞辻无惨还是回答道。
“死了就好。”时透未来双手抱胸,气哼哼的说道,“舅舅也不知道保护自己,衣服上有血都不知道。”
听到这番话的时透阳先是眨了眨眼,紧接着连忙检查起了身上的衣服,直到在袖子上看到那么一小块只有半个拳头大的血迹以后,这才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小侄女。
血迹都干了,这孩子是怎么发现的?
不对……
下次可要谨慎一些了。
“你是叫未来吗。”鬼舞辻无惨笑着问道。
“对呀。”时透未来双手叉腰,挺起了胸膛。
“你是怎么猜到舅舅被欺负了呢。”鬼舞辻无惨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你看,阿阳可都没说自己被欺负了呢。”
“很简单啊。”时透未来开口说道,“舅舅他从来都不说外面的事,但是舅舅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外貌,所以,一看就看出来了。”
呃……
听到这番话的时透阳,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在看到自己裤脚上卷起来的一个小边,以及另一块血迹以后,有些惊讶的看向了自己的小侄女。
这块血迹……
时透阳自己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