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好似在眯着眼冲她笑，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摇啊摇。
本该是凌冽的风刮在身上时竟毫无感觉，一步浅，一步深的朝那边走去。
那狐狸就端坐在那里等着她。
身上狐绒偶尔被风吹得翻动。
离得近了，叶柔柔哈着热气，白色雾气在空中翻滚又随风吹走，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那友善的白狐。
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都被冻的通红。
可是，身体上确实没有任何寒冷的感受。
那只白狐站了起来，身躯忽然开始变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逐渐变成红粉通透的颜色。
叶柔柔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几步，没注意到脚下，感觉一步踏空，整个人要朝雪山下滚去。
她惊恐的朝那白狐伸手，巨大的毛绒身躯朝她冲了过来。
一阵雪屑忽然铺天盖地将她包裹！
雪屑被粉色的光照亮，透过缝隙，落入那惊慌失措的眸中。
后腰被一道有力的手臂揽住，也许是在梦里的原因，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有些恍惚。
只见到那些光渐渐凝聚成了一张俊美无铸的少年脸庞。
少年的肌肤白皙，连发丝也如雪，高束于发顶，额前的几缕刘海顺着卓绝完美的轮廓而下，那双瞳孔里，蕴着红粉色。
对上那双眸子的一瞬间，只觉得整个神魂都像是陷入进去。
很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叶柔柔皱着眉，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又晃了晃。
她此刻被少年揽在怀里，周围的雪风呼啸，却只能微微吹动他额前碎发。
“你知道这是哪吗？”
那少年突然开口，温声问道。
叶柔柔摇了摇头，心想，这梦总有些似幻似真的感觉。
“这是，——”他开口，可是到地名时，只能看见他的口型，听不见声音。
“什么？是哪？”
少年的嘴唇又动了动，知道他在说话，可依旧听不见。
看到她面容上的茫然，灵绯也突然反应过来。
眸中升起叶柔柔看不懂的神色。
只觉得收在腰间的手更紧了。
那俊美无双的少年眉宇间多了些急切，问道：“你从哪来？告诉我！”
那双粉色的眸子像是带着特殊的效果，盯着他时，思绪总会被牵引。
“我从——”叶柔柔不自然的想要顺从说出时，却又忽然被他一把捂住唇瓣。
“糟了，别说出来！我想，我应该知道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又急切的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叶柔柔说道。
灵绯听到这一句，高兴的眸光都亮了些许。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当年在骊山之上，我们......”
“心月天都，白狐神使大人。”
寒风裹住那未续的话语，将它们冻结在昔日的时空中。
灵绯抿着唇，沉默的看着怀中少女。
面前的少女样貌变了，但他不在意，作为从上古存续下来的神明之一，他从不在意这些浅显的东西。
叶柔柔忽然看到那少年的眼里，涌出一丝哀伤。
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刚刚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灵绯放开她的腰，转而牵起她的手，在前方引着她。
二人走在雪山隐秘的小路上，脚下的积雪凝实，有他在前方时，风雪都小了不少。
叶柔柔心奇迹的宁静下来，转眸看向四周，远处的雪山连绵起伏，巍峨壮丽，如无数条银白色的巨龙横卧在天际之间。
山间的古松挺拔苍翠，枝头挂满了晶莹的冰凌，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连这里也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蓝星的山脉啊。
回忆着刚才白狐神使的口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倏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处石台前。
这里虽然露天摆放着石凳石台，上方却铺了绵软的皮毛。
把这全当作是一场梦的叶柔柔非常自然的习惯了这里。
面前的少年穿的也很像那个较为熟悉的朝代的人。
一身雪白宽袖长袍，美而精致。
“你穿的衣服，和他们不一样。”
叶柔柔由衷说道。
在星际时代，等级高的雄性都喜欢穿战斗制服，因为随时会出任务。
等级低的雄性们，大多穿普通时尚的现代服饰，算是衣食无忧的在城市里生活。
灵绯愣了愣，低眸看了看，又默不作声的抬头，面前的茶盏里是刚泡好的新茶。
他手一挥，那些茶便盈在少女面前。
这个场面就像是叶柔柔梦里梦到过的神仙一样，偶尔在梦里呢，自己还能做做神仙，飞一飞。
“我有一个故事，你听不听？”
少年忽然道，看向她的眼神很宁静。
叶柔柔点了点头。
她盯着那黑色的瞳孔，只觉得又有些粉光在面前晃动，意识开始恍惚，满心满眼只有那一张俊美的脸，还有他温和的声音。
“这是四万年前的故事。
那时候，我就生活在这一片山间，无尽岁月以来，这里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忽然有一日，雪白的天空变成血色。
他们来唤我，说‘灵绯，出事了。’我就跟着他们出去，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是天生地养的神，稀里糊涂的就和他们一起拼命。
当时的外界，还有许多弱小的人族，他们起高台，点燃香，袅袅青烟从泰山延绵上青天。
嘴里祈祷求念，我在云层上看不真切，只记得明黄高旗摇晃，血水弥漫石台，生灵涂炭时，又有另外一群人欢呼雀跃。
当时白泽在我旁边，我皱眉问他，他却满脸淡然，说什么‘祭祀一向如此’。
宇宙在我眼中，只是稍大的棋盘，我的同门亦是这样认为，所以，这也就注定了，我们为神，他们为人。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有神用神力将那一段历史掩盖，但我是不在乎的，那些是人族的事情，我不在乎......”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看着面前的少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亦是泛起红粉的颜色。
好看的脸蛋带上几分神性光辉。
“突然有一天，他们告诉我，灵绯，不用打了，暂时安定了。”
他的思维开始跳跃，几万年的记忆，此刻无法完全流畅的回忆。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叶柔柔有些迷茫的说了一句：“你说的我能听明白，可我无法思考，为什么。”
祭祀，泰山，每个词都认识，可大脑像是被控制了一样，无法延伸思绪。
灵绯唇角勾起，话语都变得温柔。
“因为，你醒了后，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这里，叫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