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水镜?家主之位?你倒是想的美,千水镜不过一次等货色,听着,云家家主的法器,所用的从来都是昊天镜!”
“也就云溯那个怂包不想要云家人再死,就将昊天镜丢给了奉天宗,连带着云家也跟着脱离了奉天宗。”
苗璇玑字字清晰,毒蛇感觉到四周妖气涌上。
嘶嘶消失,再次出现,已然是在妖兽身上,直接下口一咬!
不及妖兽千分之一的伤口,居然让妖兽不过几息就倒在地上,黑血流出!
毒修!
这和丹修用毒不太一样。
丹修是以炼造丹药为主业,毒丹是他们自保和攻击的手段之一。
而毒修一心就是为毒,毒丹亦或是毒粉多半是低级入门。他们的武器往往是活物,却绝不是妖兽。
妖兽傲气,让他们臣服于人族供其指挥,无异于人族叛了族群一样是被唾弃的奇耻大辱,一般九成九在被驯服的过程中都会选择自裁。
剩下那一点被同样的妖兽瞧见,也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斩杀。
是以毒修用的是凡人界的毒物,加以秘法修行,毒素往往杀人与无形,所修曼陀道,和多情道无情道一样是小众道义。
“娘,我——”云淮气焰弱了大半。
比在云溯面前都要听话。
无他,云溯虽然嘴上说着要把他打死,但真的动手时也只会要他半条命,而苗璇玑,若他真的做出些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来,她是不介意让自己儿子重新投再做个人的。
“住口!毫无主见意气用事,天生反骨还顽固不驯!我自当你在九宗大比之后再去梵天秘境,能有所改变,却不想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苗璇玑冷扫一眼,呵斥出口。
“旁人要去做甚你便做甚,你这身反骨长得倒是奇特!”
她修为已到化神巅峰,气势张扬外露,云淮在他面前被压得死死的。
“但那是我宗门!”
“亡羊补牢,且看你如何补救,不是让你同流合污,我可不是宫家人,说几句便了事,我苗璇玑的儿子做叛徒,不让别人杀,我自己来!”
她说的到也没人怀疑她做不出来,但若是她真的不在意这个儿子,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到。
毒修在凡间秘境之间四处游荡,常常神出鬼没,说是云家主母,可出现在云家的时间却没多久。
“前辈。”
樊承赶来,冲苗璇玑点拱手,祁凝朝着叶长欢勾唇一笑,两人是对手亦是是友,因果交织颇有几分心心相惜。
而云逸,一见苗璇玑就全身变扭,直接往自家师兄身后赶。
路过苗璇玑时苗璇玑目不斜视。
“来的正是时候,宫叶这是疯了,咱们还不快去追!”
云逸嚷嚷。
才说完,高阶修士的威压接二连三的反压了下来。
“轩辕泓!你该死!”
“小小三宗,你们也配!”
轩辕泓的身影极速掠过,身边妖族妖修断后拖延住了时间,导致三宗宗主被置于身后,众人只觉得头顶阴影一闪而过,轩辕泓已经到了南弦宫内!
与此同时,就见宫叶跳上城池,原本督战的青云宗长老怒不可遏,算是抓住宫叶把柄了,破口大骂:
“废物!你们这些废物退回来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继续战!还是说莫非你们想要不听命令,死不成……噗!”
宫叶几乎和他抱在一起,可谓猝不及防也毫无防备。
一把长剑准确无误的贯穿他的丹田元婴,宫叶抓住他的肩膀,在他就要奋起反击之时,灵气已经灌入他体内!
斩杀一个化神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若这个化神一点防备也无呢?
谁能想到宫叶会这么做!
噗呲!
血色飞溅在宫叶的脸上,她一手握剑,一手震碎修士筋脉,陈文轩后一步将其枭首!
咔。
修士倒在地上,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
宫叶低眸,脸色冰冷的吓人。
她一动手,跟随的弟子再不明白也知道答案了,在青云宗弟子未能反应过来时,同样下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宫叶也没停,而是朝着轩辕泓的消失的方向飞去!
“宫叶!”
宫翼厉声,脚下灵气汇聚,有人比她先行一步。
“地狱变!”
青锋一横,修士一刀削下眼前挡路的妖兽!
不管是对宫叶还是轩辕泓亦或是南弦宫,如今浮屠界战火已起,要么别动,要动就一鼓作气!
“走!”
樊承低声。
他们不是南弦宫的弟子,地形不熟悉也罢,还可能被南弦宫弟子与妖族联合攻击,必然更加困难。
“风霜碎影!”
冷风呼啸,夹杂的寒冰似刃,直接劈开一小条道。
罕见,叶长欢和顾斯恶只是对视一眼,随即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有人闯进来了!”
“人修敢尔!”
南弦宫内幅员辽阔,盘踞的妖兽更是多如牦牛,即便叶长欢已然元婴,这一路依旧走的不安生。
【宿主,这只看起来好像能杀死你唉。】
系统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家伙在知道剧情全崩自己引以为傲的觉醒还是个笑话后就彻底摆烂了。
被主脑察觉只是时间问题,它都要变成废铁了,它还着急干嘛。
“少说废话,指路!”
叶长欢看着眼前这只庞然大物,元婴巅峰!
如此修为的妖族大能却在此处,而不是在战场上,那便只能说明,有什么东西比外面的战局还要重要!
“还真的有不自量力的东西!”
虎头猞猁抬起爪子,冷笑:
“人族,也该亡了!”
叶长欢眼睛一眯,火焰覆盖着青锋表层,疾步上前,前者也不是什么善茬,发达的肌肉鼓起,属于金属的沉重气息压了下来!
按实力叶长欢元婴后期,虎头猞猁元婴后期巅峰,差距不大,不过妖族天生的优势就在那里,浑厚的重压死死抵着刀锋。
噌!
叶长欢后退半步,眼前兽形一重,虎头猞猁早已化为了一个黑袍女妖修!手下一轻,随着惯性一退再退,女妖修冷笑一声,五指弯曲裹挟着灵气,直接贯穿刀修的身体!
但,是假的!
精神力幻象!
“裂变!”
身后虚空被撕开,女妖修猛地转身,一柄刀锋对准她的面门刺来!
她用重影,那也别怪别人用幻象。
“该死!”
妖修低骂,死死抓住刀刃,还是比不过一时失策脖颈被划出一道血痕!
即是如此,她也什么都不顾了,所化兽形怒然大吼,两个元婴大能的厮杀在这一刻具象化,浩荡的灵气、交杂的杀机、体型相差数十倍!
刺啦!
叶长欢手腕倒扣,压着青锋冷冷一切!兽爪伤口深可见骨!
吼!
猞猁扑上!在修士凌空穿梭之时爪子已然沾染了血迹!
脚尖落地,叶长欢目色依旧,手臂爪印醒目。
系统:【可系统凭什么听你的?系统都没活路了。】
“你若不指路,岂不就是顺着剧情走?你依旧被牵着鼻子为他人做嫁衣。”
叶长欢语气不变,眼睛却与猞猁四目相对:
“是以何必呢?叛逆一次也不枉觉醒一时不是吗?”
打蛇打七寸,系统的高冷没绷住多久就被破功了:
【你就是这个骗子!系统才不会上当!】可它居然可耻的心动了!
它没好气:【中间!中间那条道!】
叶长欢低笑一声,即是知道了,也不必再拖下去了。
“一招定胜负?”猞猁察觉到她气息不对,冷哼,一脚踩碎地面,金灵气滔滔不绝,火灵气同样不甘示弱!
“人修!来吧!”
一枚元婴浮现,虚空之中金灵气自己化为了千般箭羽,直冲叶长欢!
威势之大,让周围墙体也跟着华为齑粉。
叶长欢不动声色,与之比起来,她的威势比不上其三分之二,这个时候还敢往前冲,实属寒颤。
猞猁讥讽,毫不犹豫的压下爪子,它要将这个人类吞吃干净!
大战,一触即发!
若有外人视角,定然看见一人修和妖兽对冲,场面可谓壮观。
却也无声——
嗖!
凑近,妖兽也才听见这破风声。
那是有什么东西擦过的声音。
而它的爪子落空了!
那个人修斜滑其下,压弯与它错过!
所谓攻势全部落空,齐齐轰向对面!
人修滑至中间的道路,转身不给妖兽反应的时间,冲妖兽后背斩下惊天一刀!
罗生相!
轰!
对面的大殿轰然倒下,气浪横冲,后背还受下这致命一击!弥漫起的飞尘和横梁就这么将猞猁淹没,也跟着牵连四周。
叶长欢背上伤痕交错,她摇了摇头上的灰,扶着墙站了起来,熟练的倒出丹药吞入腹中,朝着内里走去。
越往里走,宫殿之中灵气越发浓郁。
这让她想到了当初瀛洲那个禁地,只不过瀛洲禁地里藏着的是仙树长生,而此中藏着的,是——
叶长欢走下了最后一步。
抬头望去,高台巍巍,一口悠蓝的阵法转动流转。
宫叶盯着狼狈却先来一步的轩辕泓。
三宗宗主被等候已久的妖兽牵制。
“放肆,让你做的事为何不做,反而到了此处!”
轩辕泓察觉不对呵斥。
宫叶提着剑,并未怯懦,反而异常冷静,一字一句的开口:
“梵天秘境内,当初年少的轩辕泓因为青云宗背叛人族恼怒厌弃,为何千年之后,也是同一个人,做了当初最不瞧不上的事!?师尊,这便是你的要走的道吗?”
“你懂什么?!你此刻倒是清高,但年岁渐长,你自会明白,天才之上还有天才,你以为靠自己努力就可以?!当初你不也是中洲第一的天才,最后怎么了?!还不是多出了顾斯善顾斯恶樊承?再放眼一望,其他四界甚至妖族,也未尝不是没有能比你强的!如此,你还认为自己可行吗?!”
年少的轩辕泓心比天高,自然慷慨激昂,不屑于邪魔歪道。
但两千年的和平安定真的太长了,没有了外患,等他真的专注修行之时,才发现第一之上还有第一,太慢了,一切都太慢了,他总得升上去,奉天宗是压在南弦宫头上的影子,仓乾亦是压在他头上的影子。
“入金丹只需要二十三年,成元婴也只需要一百年,就是化神,也就五百年,可你知道到了炼虚到大乘需要多久吗?一千年、两千年?!都不够!我等不了那么久!你也未必等得了!而妖族可以、妖族有提升修为的法子,瀛洲和妖族联合,日后南弦宫便是中洲第一!”
这个时间不算长,甚至可以说短,可入轩辕泓所言,前期晋级太过容易,导致后面的时限拉长,只会让人觉得无望。
当初斩杀妖族是真心的,现在为了私欲背叛人族也是真的。
“我受益,南弦宫弟子也一样受益!你亦是不想被压在奉天宗之下是吧?”
他看着自己这个弟子。
“有些事一旦做下就是世世辈辈的债,当初东洲叛了,落得如今下场,南弦宫若是和东洲一样酿成大祸,那日后南弦宫弟子岂不是也会如东洲修士一般,备受唾弃?永不得翻身?!”
“那不一样!当初东洲未能成功,妖族未能成功,可现在,妖族会赢!那南弦宫就是胜者!”
轩辕泓斩钉截铁,对眼前弟子循循“善”诱:
“宫叶,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更是南弦宫未来的宫主!南弦宫对你不薄,你就能安然弃之不管?那些师弟师妹呢?你也不管?”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愧是李疏狂策反的,当初用在他身上的计策,被他教给轩辕泓,用在了另外一个与他年轻时一般的天才上。
宫叶默然,只是道:
“若我不是当初中洲天资最高的弟子,师尊还会收我吗?”
轩辕泓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手中一顿。
“当然!”
假的!
他对宫叶的确倾囊相授,因为他轩辕泓什么都要最好的,就是弟子也是如此!
似乎感觉到宫叶的异常,他冷下脸来:
“冥顽不灵!”
“莫非你还想弑师不成!”
“师尊呢?莫非还想杀了弟子不成!”
“……”
轩辕泓不愿再搭理她,反手灵气灌入阵法之中!
随即一掌扇开宫叶,见事一成直接转身离开原地!
“该死!”
“吼!”
三宗宗主瞧着阵法不对。
又被妖修轩辕泓带着打入天幕。
那是连接东洲青云宗的阵法!
要知道东洲几乎已经成为妖族之地,青云宗还是叛徒,若是连接,岂不是东洲的妖族和青云宗弟子都会大批大批的来此?!
那样的中洲,只会跟着一起沦陷!
可,阵法已经开启了。
叶长欢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抵住宫叶的后背,前者倒吐一口血,眼眶红了。
不管当初出于什么目的,但最后的师徒情谊不假,轩辕泓不会杀她,她亦做不出弑师的事来,但轩辕泓发觉这个弟子不会选择他拟订好的路后。
也决定将她当做弃子!
不杀,亦不要!
“阵法开了。”
叶长欢抬手,一掌拍了下去。
那阵法犹如漩涡,片刻被吞噬。
她皱起眉头。
“没用的,阵法启动,一切无用,内里更是有法印无数,炼虚进入都会被气流席卷,化为飞灰。”
宫叶稳住身形,脸色苍白,扯出了一个笑,却没一丝着急。
两人站在阵法边上,末了她又问:
“你要做什么?”
叶长欢收拾收拾,看着漩涡开口:
“内里既然有法印,不就是怕有人破坏掉吗?即是可以破坏掉,那为何那个破坏者不能是我?”
宫叶:“你疯了,炼虚下去都是死,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顾斯善,你这个杀戮道,何时如此善心大发?拿命去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一根捆仙绳被塞入她手中,对面将自己绑的严严实实的修士抬眸狡黠一笑:
“错了,我不过是去试上一试,若是要命,我自然不可能舍身取义,拉动绳索,你将我拉上来便是,毕竟这世间,自己的命方才最为珍贵。”
宫叶:“……”
她怪异的看着这个人。
刀起刀落时杀的毫不眨眼,你以为她是个嗜血狂魔,但她也能为了一个婴儿独闯杀局。而现在,你看着她为了毁掉阵法欲要跳入其中,终于改观,认为这个人实在正直,大公无私的时候,她又告诉你,我就试试,要是要命才能破坏掉,那还是算了,记得把我拉上来。
它连通就连通吧。
你:“……”
“顾斯善,你便不怕我把绳子割断?”
“宫叶不是轩辕泓,也不是李疏狂,不管日后是否后悔没叛,也不影响现在的宫叶绝不会做出违背本心之事。”
叶长欢探查着阵法的边缘,说不在乎生死是假的,她没什么高尚,但若是有希望的话,她也愿意一试。
她没在意宫叶的沉默。
这个被逼着做出选择的天才,曾经也是风光无限,却在从梵天秘境出来时,就被当头一棒。
宗门叛了,她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当叛徒的,她就想问问,问问那个在梵天秘境之中意气风发的修士,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轩辕泓说她自视第一,九宗大比还不是被压了下去?
甘心吗?不甘心。嫉恨吗?为什么嫉恨?
实力不济,那她再修行便是,她入仙途不是为了超越某个人的,而是为了得道,为了成仙。
顾斯善是顾斯善,宫叶是宫叶。
她不会是轩辕泓也不会是曾经的李疏狂。
偏偏这世间事总是无常,因果加身,她也做不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南弦宫就是她染下的因。
而现在她就得摘下这个果。
叶长欢突然感觉到捆仙绳一紧,愕然抬头。
“这阵法之中的确布满法印,炼虚修士下去也未必能活命,所谓无解,是对外人,可我不是外人。”
宫叶踏出脚,回头看了叶长欢一眼:
“我是南弦宫弟子,我做不到斩杀同宗,可我宫家之人,也断不会做叛徒,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我宫叶,偏都要!”
“你回来!”
叶长欢一点即通,震碎绳索。
她进入是发现不对就回来的,可宫叶却全无后路,她这是准备只身跳下阵法!
绞杀炼虚修士的阵法,她安有活路!?
这明明就是同归于尽!
她毁了南弦宫的欲要酿下的大祸,也断了累累因果!
“你别忘了,你还有家族妹妹!”
“该说的话早在南洲的密林之中已经说完,自然毫无留恋。”
那时她和宫翼的对话不是偶然!
难怪,难怪她听见叶长欢一提到仓乾给她的提示就顿住,因为她从一开始,就隐约知道自己的选择。
所以她将大半积蓄给了宫翼,且做了诀别。
“顾斯善,你要看着,告诉所有人,我宫叶无愧与同宗,也无愧与同族!”
她跳的果断利落,好像只是应对一场决斗,而非赴死。
“宫叶!”
“师姐!”
所以修为本就才元婴初期的妹妹在大能聚集的杀局中奋力赶来,却看见这一幕时会怎么想呢?
或者她做梦都没想到,那次看似寻常的不欢而散会是姐姐早知结局的诀别。
她歇斯里底,她厌恶对方插手她的道途,丢回去了她给的乾坤袋,过往的数次争论中,她说过无数次让对方离她远远的,最好恩断义绝。
而这一次,她真的如愿以偿。
嗡——
方才开启一半的阵法修士强行进入,隐匿在暗处的法印被准确无误的刺穿,随即牵扯出更多的机关杀招!
迸发出刺眼的红光,让外界再无能前进一步——
宫家宫叶,无愧于任何人。
师门情谊压不住她,师惠之恩也逼不了她。
她从来,只从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