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双手插兜，微微躬着背，颓丧地走在大街上。
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深吸一口气接通。
“王旭！都多长时间了，你演员还没有找到，当初拉投资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信誓旦旦，你要干不成的话，我们就换人！”
“张哥你消消气，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的片子着想，”王旭低声下气地解释，“其他的选角都确定了，只差一个核心人物……”
“你别说那么多废话，当我不知道情况一样！就一个小孩，满大街都是，你要找多久？那投资商家外甥女不就挺好的？”
“不行啊哥，那姑娘长得……唉，就那营养充沛的样子，哪一点符合人物了？”
“那你倒是给个人选啊，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所有人都被你这样拖着，有多少才能让你造？我可跟你说白了，咱们钱就那点，大头都让那小明星拿走了，剩下这么多人要吃要喝的，要是惹的老板不高兴了，我看你怎么办！”
“哥，你再给我点时间，我真的马上就找到人。”
“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找不到人就用投资商他家的小孩，你要不愿意的话我们不干了！”
“唉唉唉……”
他话还没说完，那头就气冲冲地挂断了。
王旭叹了一口气，太难了，都怪李晓光剧本写得，他上哪去找清纯中带着倔强，乖巧又不失野性的小孩？也怪他自己过不了心里那个坎，非得找个贴合剧本角色的人，不愿意凑合。
实在不行就屈服了吧，谁给钱谁是爸爸，毕竟他们这刚毕业的小年轻，没名气没资源，能拉来投资都不错了。
前面就是京大附小了，这段时间他跑了全市大大小小的各个学校，就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这是最后一个学校。
走到路口他就停下了脚步，心里先打起了退堂鼓，附小学生的父母非富即贵，就算是有合适的人选，又怎么会跟自己去拍一个没有名气的小电影呢？
他郁闷地抬起头，准备转身离开。
下一秒整个人呆住了。
姜昭带着小丫头姜知雁站在了京大附小门口。
学校是向奉军联系的，他们只负责入学就行。
大概是因为前一天的不欢而散觉得愧疚，他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忙不迭搞定了小丫头的入学问题，好歹也是办成了一件事，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
考虑到小丫头是刚转学过来，开始应该不太适应，姜昭便和老师在门口多沟通了一会，因为上面专门打了招呼，老师也非常耐心友善，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乖乖站在旁边的姜知雁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在他蹲下来的时候，附在他耳边轻轻地提醒。
“哥哥，那个叔叔好奇怪，一直在看我们。”
姜昭的双眼瞬间锐利了起来，他冷冷地看过去，一个戴着鸭舌帽，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畏畏缩缩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瘦削男人站在对面，时不时地往这边撇。
“学校的安保怎么样？”
姜昭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老师带着微笑用甜美的声音回答，“家长您放心，我们学校的保安都是退伍的军人，还有专业的安保公司巡逻，每天都会保证将孩子送到家长的手上。”
“跟我们隔了一条街就是公安局，孩子在校可以说是非常安全。”
在小丫头入学的时候，学校就是收集过家庭成员的信息，将每个人的信息录到了安保系统中，并且每日放学的时候都会核对接送人员。
“姜先生，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带知雁去教室了，让她和同学们提前熟悉一下。”
姜昭低头看了看小丫头，这段时间营养补上去了一些，她窜了点个子，头发也没有之前那么蔫黄。
他伸手摸了摸姜知雁的脑袋。“和老师进去吧，下午爸妈来接你。”
姜知雁乖巧地笑了笑，露出两个秀气梨涡，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镶嵌在越发红润的脸上，像小鹿一样乖巧，又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像！太像了！
王旭两只眼睛死死地盯在小丫头的脸上。
他插在兜里的两只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激动地浑身都在哆嗦，路过的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像见到了什么变态一样纷纷躲开，而他对此毫无所觉。
就是她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看到小丫头被旁边的男人摸了摸脑袋走进了学校，他连忙抬脚往对面跑去。
“等等！”
姜昭侧头，那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冲他跑了过来，一脸狰狞地挥动着双手。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朝旁边看了看，寻找趁手的武器，但校门口的安保可不是吃干饭的，三两步上前将男人叉在了地上。
“干什么的！”
“快报警，有个人要袭击孩子！”
“这位家长你认识他吗？”
姜昭摇了摇头。
于是安保黑着脸，手下更用力了，那肯定就是想报复社会的烂人，居然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伤害孩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不是不是！误会啊！我不是坏人。”
王旭被叉得动弹不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伸手费力地在地上拍着申冤。
“拍电影？”
到底是只跟学校隔了一条街，转眼几人已经坐在公安局，姜昭听完王旭的解释，无语地和旁边的警察对视了一眼。
“我真不是坏人，这是我的身份证，我是京戏导演系毕业的学生，最近正在筹拍一部电影。”王旭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翻出来手机里存的毕业证书毕业照。
【京城戏剧学院导演系2016级毕业生王旭】
姜昭挑了挑眉，京戏可是全国顶尖艺术院校，不少国宝级演员都毕业于这个学校，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
嗯，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吧。
王旭讪讪笑了笑，“这个……这个角色的演员我找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今天一看你家孩子真的可以说是量身打造，不知道你考不考虑让孩子演戏进娱乐圈？”
演戏？
听到这个词，姜昭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人和事。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