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什么?
自然是祸从口出啊!
喜财没有说话,心中暗自吐槽。
见喜财始终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蔡如也知晓自己这个激将法是没有什么用了。
朗采文也适时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话语。
“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就事论事!”
“凡事都讲究一个公平公正,喜财,既然你告发醉红尘掌柜对你非打即骂,那你便拿出你身上的证据,堵住她们的嘴!”
朗采文说着,视线又落在蔡如身上。
“当然,你们若是否认喜财所说的话语,你们也可以拿出你们的证据,证明喜财所说,是假的。”
双方若是各持一件证词,那事情就更好办。
只要找出牵扯进这件事情的人,询问一二,孰是孰非,一眼就能够看的出来。
毕竟不仅仅是辱骂喜财这一件事,还有造假酒,绝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翻篇。
显然喜财也意识到这一点,眼眸滴溜溜的转了转。
才哽咽着声音。
“大人......其实,蔡掌柜无论如何对草民,草民都是能接受的,因为蔡掌柜当初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不过是些小小的事情,也犯不着大人您操心,耽误了大人您的时间,是草民的不是......”
喜财说着,眼泪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蔡如看的目瞪口呆。
嘴唇气的发抖。
“好不要脸的话!”
什么叫她怎么对待喜财的都能够接受?这说的好像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什么人一样。
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把喜财给招了进来。
现在还说这些厚颜无耻的话,当真是刷新了蔡如的三观。
不曾想过,一个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既然那件事你不追究了,那便说说卖假酒的事情。”
朗采文也很善解人意,喜财说不追究了,那就不追究了。
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打没打,反正都是蔡如这边占理。
打你的理由有很多,因为你不认真工作,偷奸耍滑。
又或者是看你不顺眼,无论是哪种原因,只要没弄死人,私下都好解决。
像是私人纠纷这种事情是很少有人能够闹到衙门来的,当然,喜财不是第一个,自然不会是最后一个。
没想到朗采文居然是这个答案,喜财顿时懵逼了。
一瞬间,看着朗采文,哑口无言。
不禁有些恼朗采文。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你说醉红尘的掌柜强迫你卖假酒,你不答应,反抗的时候,不小心失手伤到了蔡如?”
朗采文又问。
这话是不可否认的,喜财自己也知道。
点点头。
“是的,大人,但是我知晓这是犯法的事情,所以,没有答应,但是没有想到,蔡掌柜会恼羞成怒对我动手,我也实在是冤!”
说着,又是忍不住捶胸顿足。
蔡如已经不想说话了,紧闭双眼,就听着她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
俞理见状 ,上前一步,视线落在喜财身上。
“那你可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是用的长匕首还是短匕首?那天蔡如穿的什么衣服,的可曾有说过什么话?你们动手之前,争执的内容呢?”
“我记得的,当时应该是亥时左右,用的是长匕首,是给衙役了的,蔡掌柜穿的衣服,我记不清楚的了,还有说过的话,也不太清楚,但动手的时候,我听见一句很清楚,是......是蔡掌柜想让我去死......”
喜财没有隐瞒,真假参半,神情肃穆,还隐隐带着几分难过。
俞理点头。
“上工时间呢?”
俞理又问。
喜财猜不透俞理想要说些什么,小心翼翼开口。
“上工时间是辰时到申时,我和包子轮流上岗,每天四个半时辰。”
“可曾有过拖延下工?”
“不,不曾。”
明明是些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喜财却莫名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若是再刁钻一些,她或许还能够串一些假词儿上去,但这种再不过明显的问题,她也实在是做不得假,也只能乖乖回答。
“不曾延迟过,那就是准点下工,下工之后属于是个人的休息时间,你是回去居住还是居住在醉红尘的后院?”
虽然是有包食宿的,但毕竟院子房间也有限,姜文素和文元两人一个房间,蔡如单独一个小房间守在库房门口,两个小厮一个房间,那也足够了。
“偶尔在后院住,家中有长辈要照顾,大多数时间都是回家的。”
喜财思索再三,还是斟酌着吐出来这句话。
“你也曾说过,是蔡如让你买的刀具?票据凭证可有?”
俞理声音不温不火,像是在聊家常一般,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在场的众人都搞得懵了又懵。
不是审堂吗?
怎么变成唠家常了?
不过朗采文倒是没有阻止,目光落在俞理身上,带着兴味儿。
她倒是要看看,俞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票据呢?我瞧瞧。”
“我没有带在身上。”
喜财摇头。
俞理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向蔡如问道。
“你让的喜财去买刀具 ,可有收喜财的凭据?钱是出的公账还是私账?买刀具用来做什么?”
蔡如老实回答。
“因为是院子里做饭用的,上一把刀具不好,坏了,才重新让喜财去买,不过票据还没有给我。”
“那平日里刀具都是放在什么地方?”
俞理挑眉,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喜财。
“自然是厨房,刀具危险,喜财和包子的年纪也小,这些危险的东西一般都是收在厨房的,至于饭菜,也是请了隔壁叔子给我们做的,每天开工钱。”
听到蔡如的话,喜财已经微微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
但也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心头像是梗着一口气,始终上不去,也下不来。
正当喜财在思考俞理说这些无用话语的意义时,陡然间俞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既然刀具都是放在厨房的,那为什么喜财你会随身携带呢?又为什么恰好在那天晚上,失手伤到了蔡如呢?一切都是巧合吗?”
“我,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啊,我只是路过,谁知道就变成那样了,而且我也没有随身携带刀具的……我是……我是……”
喜财顿时惊觉自己从一开始就掉入了俞理的陷阱,妄图挣扎。
“我是在仓库里看见的,我只是随手拿的,我不知道!”
然而俞理却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会在那个点出门呢?别有隐情还是早有预谋,或者是借了起夜的借口,想要去库房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我就是起夜……我水喝多了,就是起夜又如何?”
喜财辩驳,言语间都透露着几分慌乱。
“茅房和库房完全是两个方向,别告诉我,你是认错了路走错了。”
明明俞理的语气仍旧平淡无比,却莫名的让人格外的心慌。
“我……我就是走错了!……天黑了,看不清,当时又睡得迷糊……”
喜财完全是被俞理带着节奏走,明明知道俞理的话都带着深渊巨坑,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理由去反驳。
俞理都已经将她能够找的借口都说出来了,他说是不是应承下去,又哪里来的理由跟俞理唱对调?
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草率了!
若是再仔细一些,说不定不会被发现的!
都怪蔡如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半路起夜,怎么会被发现?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纷纷吐槽,这个喜财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俞理挖一个坑她就埋一个萝卜?
“就算是你走错了,也无妨,那你怎么知道蔡如会在你起夜的时候找到你?恰好想要你替她卖假酒?又恰好你不愿意捅伤了她,又恰好把刀子都带走了?”
若是一个恰好也就算了,这么多个恰好叠加在一起,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众人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里正听了个清楚,冷哼一声,眼中满是讽刺。
“怎么不是恰好呢?说不定来我们村儿里给我们村儿的村民下药,也是恰好的呢!”
好一个阴阳怪气。
若非是场合不对,蔡如都想给自家里正竖大拇指。
“我没有下药,我也没有是故意的!”
喜财急了。
“那么也就是说,你是恰好在那天想要住醉红尘的后院,恰好又喝多了水,恰好起夜,走错了路,又恰好碰上了等待着你起夜的蔡如,恰好蔡如想让你帮她卖假酒,又恰好你不愿意还摸到了仓库的刀具,不小心捅伤了蔡如,顺手把刀拿走了还把酒缸给弄坏了再恰好跑去衙门告了状,是这样吗?”
俞理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喜财。
喜财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别提有多难看了。
现在还能回答什么?
回答是!?
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要太明显。
回答不是?
那她前面所有的证言都将会被推翻不作数,到时候更是想要挽救都来不及了。
“大人,俞理这是强词夺理,衙门是大人的,你怎可如此厚颜无耻,在大人的地盘儿耀武扬威?!”
做不到回答俞理的问题,只能将话头重新往朗采文身上引。
朗采文唇角微扬,望着喜财,眸中也是带着些许兴味儿。
“本官也很好奇,怎么这么多恰好都被你赶上了呢?喜财,既然你说不出起因经过结果,那俞理不过是一番推测罢了,你又为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
巧合多了,那便不是巧合了。
喜财哪里不明白朗采文话语中的意思。
但她也确实不好解释,这种感觉像是吞了一万只苍蝇,还是生吞的。
不断的在喉咙里胃腔中乱窜,扰的人心烦意乱。
格外恶心。
“您不能只因为俞理有钱,就站在俞理那边啊!我们不也是您的子民吗?大人,难道您要看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被俞理这种地主欺压打骂吗?”
喜财的话可谓是说的十分难听了。
若是再置之不理,那朗采文便会被扣上包庇的罪名。
可若是理了,朗采文心头也不爽快。
师娘的作用就来了,余光扫到朗采文面色有些不好看,冷哼一声。
拍案而起,神色肃穆。
“你这小厮当真是好不要脸,咱们大人分明是在听你们讲述证据,你倒好,二话不说,先给咱们大人扣上一顶屎盆子,当真是好大的威风,既然你这般能耐,不若你来顶了咱们大人的位置,届时不管你说什么,咱们都不会顶你的话!”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
一个回答不好,那惹恼了县令,可没有喜财好果子吃的。
喜财面色顿时煞白无比。
仓皇跪下。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草民定然是不敢冒犯大人的,大人清正廉明,断然是不会不理睬草民的,大人,草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喜财那叫一个慌乱。
“怎么叫不是这个意思呢?但凡有点儿带脑子的,还能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吗?”
师娘可管不了这么多,当场有气就撒了。
喜财:“......”
见喜财沉默,师娘便又是一声冷哼了,又开始了滔滔不绝。
师娘的话语越来越过分严重,喜财的神色也跟着逐渐灰白。
“够了,你少说两句。”
朗采文终于开口,打断了师娘的话,眼中带着些许不赞同。
却莫名的让在场人都看出来几分解气来。
“她就是直性子,爱说些荤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你自己也说了,你是清水县的百姓,自然也是我的子民,既属于本官掌管的管辖区,也不会让你平白蒙了冤屈,喜财,站起来说话吧。”
说着,声音都忍不住柔和了几分。
喜财却不敢起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师娘,见她的神色仍旧不好看,没有丝毫的动作。
生怕她又是一个不小心,师娘就会再次发作。
喜财没有动作也在意料之中,朗采文诶了一声,嗔怪身边的师娘。
虽听着是责怪的意思,但神色中却丝毫没有责备,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瞧你,平日里就叫你话少一些,省的吓着了别人,现在好了,瞧瞧,把人吓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