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宽敞又明亮,老太太和老爷子坐在主位,坐北朝南。
其他小辈都按顺序坐着,就连意泽和意廷也排在后边。
不过盛知许,因为得到了老太太的特别关照,所以就在老太太身边站着。
意家好多年没有过这样的光景了,意氏家族在云州是有很多后代的,也是云州三大家族之首。
家族事务之前一直在老太太手里,只不过老太太和老头子隐姓埋名那几年,短暂地落在意泽的父亲手里了。
老太太一回来,立刻换了兵权。
今天听说老太太要宣布新的掌门人,意泽的父亲和张雪彻底不来慰问老太太了,他们两个人很清楚,这个兵权不会交到他们手里。
但毕竟是老太太的寿宴,也是最后一次过生日,中午的正席还是要来的,不来意家所有的长辈都会看他们夫妻俩不爽,以后的路,举步维艰。
这一次换兵权,亲戚朋友们私下都讨论过了,已经选好要站的队了。
意泽的表叔这一类人,没有任何参与选拔的资格。要么只知道沉迷权色,要么就是书呆子,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
所以这个掌门人,必然会从意泽这一辈选出。
意白太年轻,没有正经工作,意莓是个小姑娘,还没高中毕业,他俩自然没戏。
意泽原本的胜算很大,他不单单是一个金融律师,还是一个能掌控全云州公司生死的律师。
哪个公司都要忌惮他三分。
不过意泽现在坐轮椅,站不起来了,终究是没有气势没有威严了,身体素质跟不上来,自然不会有人惧惮他。
所以大家都认为,最有可能成为掌门人的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长孙,意廷。
老太太的话停歇了一阵,她眯起眼睛用那苍老的目光去打量每一个人的表情。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是他们内心的窗户。
老太太扫了一圈,意泽恍若无事,她心中的答案再不会更改。
盛知许担心老太太虚弱,斟茶端在老太太旁边,“奶奶,喝茶。”
老太太慈眉善目,她拍了拍盛知许的肩膀,“乖孙女,奶奶一会儿喝。”
随即,老太太看向了身边的老爷子,老爷子点了点头。
“今天,我将把贮藏意家族谱的妙藏阁钥匙,交给盛知许女士。”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打磨的黄澄澄的铜钥匙。
正午的太阳从院子中射进来,那把钥匙闪闪发光。
盛知许也从未见过这把钥匙,但是她知道妙藏阁,就代表着意家的中心,谁拿着妙藏阁的钥匙,谁就是意家的掌门人。
听说妙藏阁里不仅有意家族谱,还有机关,有布阵,保佑意家子孙世世代代福寿绵长。
听到老太太说意家新的掌门人是盛知许,意泽和意廷两人都是一副意料之内又风轻云淡的神情。
而门口的意白,那双手紧紧抠着沙发边缘的绣花纹路。
亲戚们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叫嚣。
“怎么会是盛知许!”
“老太太,盛知许可不姓意啊!你糊涂了!”
“就是啊!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当意家的主人!”
“盛知许!你个歹毒的女人!一定是你威胁老太太!”意泽二姑拿起茶杯抬起了胳膊。
意廷只是轻轻伸出脚,往后边勾了一下,那女人摔了个狗吃屎,茶盏也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正给她皱巴巴的脸蒸了桑拿。
盛知许机械般地偏过头,看到意廷已经收回了脚,若无其事地品着手里的茶。
“胡闹!”老爷子手掌用力拍在桌上。
“云来难道不姓盛吗?意家的掌门人什么时候需要经过你们同意了?”
“在场有一个能挑起大梁,公平公正地带领意家时代繁荣的人吗?有的话,站起来!”
意白后槽牙磨的咯咯响。
他忽然站起来了。
意泽在意白那张略显青涩的脸上看到了野心,贪念,以及怨恨。
意白不是单纯的人,他心里很清楚。
身经百战的律师,可是最会识人的,更何况他以前一直在做刑事律师。
盛知许看着意白,她只不过觉得疑惑。
意白当然有野心,意莓这种小喽啰都几百次被张雪拿来利用,更别说意白本来就是已经年纪大了。
不过今天意白站起来和她抢这个身份,就暴露了他一直苦心经营的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小少爷的人设。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意白,你能挑大梁吗?”
张雪的孩子,她从未视如己出过。
张雪是小三,她的孩子没办法和意泽还有意廷比,所以意白,她更是从来没有看起过他。
意白忽然弯下了腰,冲着老太太挤眉弄眼,“奶奶,我肚子不舒服,去个洗手间。”
眼看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能改变老太太的主意,大家都不作声了,直接移步到餐厅准备开饭。
老太太是不能吃大鱼大肉的东西的,盛知许一直操着心,本来交代了阿姨去做特别的饭菜给老太太,盛知许挣扎了半天还是不放心。
她特别怕有人给老太太的饭里边下药。
盛知许一个人在厨房忙着,意泽和意廷被叫到了老太太屋里。
“你们两个对这个决定有意见吗?”
“没有。”
“没有。”
两兄弟异口同声。
老太太有话直说,“意泽没意见我倒是不奇怪,意廷,你真的没有?”
意廷的野心,就是拿下所有第一,意家掌门人对他来说,当然是一块肥肉。
意廷翘起二郎腿,“奶奶,你别把我想的那么物质好吗?”
他早就猜到老太太会把掌门人的权利交给盛知许了,因为老太太谁都不信任,只信任盛知许。
不过盛知许也确实适合这个身份。
她不做意家的掌门人,怎么去查清楚三年前的事情?
这个机会,他让出来,就当送他们两个的复合礼物了。
老太太暗暗欣慰,“知许毕竟不是这种性格,她现在被我突然拉了上来,你们两个要多多帮助她,该强硬的时候就强硬,她现在也不是一个特别心软的孩子了。”
“我不管。”意廷提前撇清了关系。
意泽从喉咙中溢出了一声笑,轻蔑的目光飘了过去,“不需要你。”
他还活着,不需要意廷帮忙。
“你们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们的。”老太太眼神示意,老爷子便拿出来一个文件袋。
“意泽,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周夫人来医院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