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将自己锁在屋里大半天。
望尘则静静的坐在院内的杌子上,看着紧闭的门,心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望尘。”八卦的黑无常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怼了怼他的肩膀:“跟我说说呗,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望尘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来了个人,被怼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抬下巴道:“我也不知道,你问她呗。”
黑无常咯咯笑了两声:“话说,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俩的情况不对劲。”
“第一天,怎么了?”
“就是在棺材中啊,那么小的地方,你俩待在里面,什么都没发生?”
望尘噎了一下。
第一次他是故作装成那种模样博取她的信任,完全没想那么多。
上一次他生病时,在朦胧中就能感觉到有肌肤在身上游走。
那指尖如同带着火星,走到哪便划出一条火痕,隔着皮肉,血液都被点燃了。
那种失控感,他从未有过,仿佛置身火海,不抽身而出,下一秒便会归于虚无。
那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不敢面对。
直到昨晚,他明明可以挣脱开,可却任由了她胡作非为。
似是很久以前,这种意识便被刻进了骨血。哪怕从记忆中无法搜刮出任何理性的痕迹,可感性却将这种隐晦传达到了极致。
以至于今天想起那毫无旖旎的初见,记忆都仿佛被蒙上一层暧昧的纱。
这世间熔炉,若是连自己都无法控制,那等待他的,便只有死。
望尘淡淡道:“嗯,什么都没发生。”
就算那小鬼对他存有别的心思,他也不会忘记,离开冥界后,第一件事就是两清。
他要找回自己过去的记忆,他要平安的抽身而出。
黑无常哪会信呢,撇撇嘴道:“不告诉算了。”
话音落,当啷一声,一柄伞掉落在二人的面前。
无双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二人的面前。
“昨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深知无法弥补。剑给你,你要是不解气,就刺我两剑吧。”
黑无常出来主持公道:“诶诶诶,小无双,这你就不对了,哪有不想负责就以死相逼的啊。”
望尘整个脑子都被‘不想负责’这四个字占据了,站起来,与她四目相接。
无双闷闷道:“这个时候,我若是负责,才是对你的不负责。”
“嗯。”望尘抱臂,不明所以的笑了:“对,你不用对我负责,毕竟离开冥界后,我们要两清。”
无双莞尔一笑,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太好了,望尘,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
望尘的手难以抑制的越握越紧,一提两清,她居然开心成这样?
他不知跟谁怄气似的,升上来一股无名火,冷笑一声:
“谁说我善解人意?你不是说,可以刺你两剑吗?”
“啊啊,可以。”无双没有犹豫地将聚灵剑递给他。
好好好。
望尘挑眉,因为不想负责,所以被刺都如此坦然吗?
二人中间看不见的气氛在剑拨弩张。
反倒是一旁的黑无常慌了:“这是干甚呢?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嘛,干嘛舞刀弄枪的!别因为一时意气伤了感情啊。”
望尘置若罔闻,一只手拿起聚灵剑,另一只手却在背后微微颤抖。
无双看着他,如一只木桩,一动也不动。
他拿着剑,明明刺下一剑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可却在半空踌躇着。
时间静默——
半晌,他眉目间闪过一丝肃穆,终于下定了决心,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寒芒飞速落下。
无双条件反射般闭上了双眼,然而,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鬓边的一缕发,如羽毛轻飘飘的落在肩头,留下抓挠般的痒。
微风一吹,便散开了。
望尘轻叹道:“罢了,事不过三。”
无双眼睛一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却被一道黑影覆盖。
原来是反应速度跟不上黑无常,发疯般向着刀扑去:“不许伤害小无双!”
这番操作,让在场几人都猝不及防。
这期间不过几秒时间,却发生的数不清的动作。
望尘紧忙将刀柄收回,无双撑开手想去接黑无常。
黑无常因发力没控制好,反而偏离了轨道,脑袋直直撞向了无双怀里。
无双重心不稳要向后倒,被一只手稳稳拉住。
就在这样的混乱下,几人的脚不幸崴在了一起,一人不稳,所有人遭殃。
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都摔落下去。
无双只觉眼前冒满了金星,待意识回笼之际,看见怀里抱着只软趴趴的黑鬼。
她回头一看,望尘被她压在身下,长发散落,嘴角带笑,似乎无半点恼意。
“起来呀,小鬼。”
白无常就在不远处默默看完了全程。
“......”
无双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起身时腰似乎闪了下。
嘎嘣一声,同时脑中也有灵光闪过。
她突然开窍了般,猛地起身。
“我想到了,望尘!”
“什么?”
“前几天,怨灵与鬼新娘都来抓我们的那一次,现场还有第三个人!而那团黑气,就是那人打出的!”
无双迫不及待的解释,抓起他的手,意做演示。
“那天我明明观察了地形,怨灵和鬼新娘分至一边,饶是再厉害的人物,也不可能违背规律,随意改变攻击的方向。”
她拉着望尘到对面,又抓起黑无常的肩膀,拖至二人中间。
“望尘你所处的是怨灵的位置,而我所处的是鬼新娘的位置。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便处在黑无常的位置。”
无双沉浸于自己福至心灵的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望尘的细微变化,他悄悄把眼神移开了。
“我说的对不对?望尘?”
“......对。”
望尘急忙留下一句话,近乎落荒而逃的跑开了。
无双看着他奔走的背影,有些不解时,赫然发现他脸颊旁挂着颗熟透的樱桃。
不对,哪来的樱桃?
那是耳垂?!?
但是耳垂怎么能红成那样?
骤然间,从上次发烧串联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很多细节似乎都在提醒她一个事实,只不过无双潜意识里不愿相信,所以没有深想。
树叶被微风轻抚,奏出动人的乐章。
无双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她半眯起眼睛,想到了能一招退敌的好方法。
本以为他那样的云遮雾罩的人,说纯情是折煞他老人家了。
没想到,是个纸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