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导购员已经在计算价钱了，赵晓晓摆出疑惑的表情说：“一段时间没见，你还真发财啊？”
“就算是手里有钱，我们毕竟年纪还小，”
她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说，“不要因为脑子一热就胡乱花钱，不然回家怎么和爸妈交代啊！万一你爸妈还让你来退货，那多尴尬啊。对不对啊林佳华？”
话是和林佳华说的，可她还看着柜台上正利落算账，叠着衣服的短发导购员。
导购员的满脸笑容僵住了，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身为一家新潮的，客户群体为年轻人的，主打轻奢服装店里的导购员，对于那些买了衣服不剪吊牌，穿过一次又再想拿回来退的现象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她也不怕那些人来退，毕竟店里的规矩就是非质量问题不退不换的。
她们又不是网店，实体店自有自己的规矩！
再加上年轻人脸皮薄，只要买回去了，没有明显的质量问题，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
所以相比较顾客，她怕得反而是那种顾客家长过来闹的。
这些中年妇女根本不在乎脸面啊尊严啊，也不会讲究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言不合，动辄就撒泼打滚，就怕事情闹不大。
这些人即使你报了警，她们也会在警察面前倒打一耙，哭诉自己多辛苦，说自己孩子是被骗的！
天知道，买卖双方你情我愿，店员们也很冤枉好吗？
一旦出现这种极端情况，为了降低负面影响，店长多半还是要安抚家长情绪，只能自认倒霉。
这样一来，她们不仅拿不到奖金，一个处理不当还会倒扣工资啊！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热闹场面，短发导购员也有点笑不出来了，毕竟这些衣服怎么卖出去的她比谁都清楚。
“这几件破衣服还值得来退？”
林佳华一脸好笑，心里也有点恼羞成怒，她不能说自己没有起过退货的想法，但现在直接被赵晓晓点明，她反而更不能退缩了。
“我可不像一些人，没钱还来逛商场！”
她压下脸上的火热，扭头对着不知所措的导购员，直接了当地说，“我既然买了就绝不会退！这样吧，你直接帮我把这些衣服的吊牌都剪了！省得我回家还要麻烦！”
且不提导购员如何喜形于色，作为一个导购员，帮忙剪衣服吊牌是时常发生的事，还有人要直接穿走呢！
柜台抽屉里一直常备剪刀，她连声应好，然后无比麻利的剪掉吊牌，飞快打包好衣服，看李佳华的眼神更是无比亲切。
“ 你好美女，衣服已经打包好了，一共是元，请问怎么支付呢？”
林佳华一听要两万多，心里震惊，她想过大商场里衣服可能要贵一点，但没想到会比估计的还要贵！
她最高预算只有一万。
这些年来收到零零碎碎的红包，礼物，她自己多少攒了些钱，再加上她妈妈今天才给她转了八千八，所有存款加一起勉强够支付。
但把这些钱全拿来买衣服，她心里是怎么都不能接受。今天把钱花光了，以后怎么办？
在和张强感情还不够稳定的前期，她还不打算花他的钱。
林佳华心里也明白，张强对她正处于新鲜阶段，还没有真正确定她。她也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故而现在骑虎难下。
空气一瞬间凝固，短发导购员也收敛了笑容，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美女，请问你如何支付呢？”
赵晓晓坏心眼的火上浇油，对着林佳华眨眨眼，颇有些促狭意味，“林佳华，她问你如何支付呢？”
导购员脸上的笑容有点牵强。
林佳华现在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
面对导购员的连声催促，简直要咬碎了牙。她不敢看导购员的眼神，只恶狠狠的盯着赵晓晓，“你故意的，对不对？ ”
赵晓晓轻呲一声，看着她青白交织的脸，缓缓道：“难道是我让你抢别人衣服？又是我让你去吹牛装有钱人的吗？”
赵晓晓正要痛痛快快怼回去，手机就提示她有老太太的电话。
她按捺住心情，接了电话，就听见老太太一遍遍嘱咐自己多买几件衣服，不要担心钱。
等赵晓晓应声后，老太太又继续说手机转账限额了，她从银行卡又转了一笔。
赵晓晓一再表明自己并不缺钱，赵奶奶只乐呵呵地说一句，出来一趟，一定要尽兴，然后挂断了电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赵晓晓的手机上还有赵奶奶的转账记录，下一秒，短信弹出，提示她银行卡也收到了转账……
得了，什么话也不必说了，老太太赛高。
她对着林佳华摆摆手，后退几步，留下一句 ，“没钱逛什么商场啊，真好笑！”就把舞台留给了两个当事人。
错把珍珠当鱼目，导购员心中的后悔并不多说。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抓住林佳华，不能让今天的心血白费。
于是她再次扯出一个笑，提高了声音说道，“美女，衣服我都打包好了，请问你怎么支付呢？”
有不少人被他们几人吸引过来了，林佳华感受着身后若有若无的目光，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到刚开始还挺顺眼的导购员，此时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她就一阵头疼，恨不得上前去堵住那张臭嘴。
林佳华强装淡定的接过衣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我发现里面有几件衣服不喜欢了，要退回去。我这也没上身试穿，也还没买单。你总不能逼着我花钱，买这些不合适我的衣服回去吧？ ”
导购员脸色也很难看，只一动不动的僵持。
众人看着两人也开始小声议论。
顾客觉得店大欺人，人家小姑娘都还没结账呢，要退也正常。
“还没有付款，不合适就是可以退。”
“这店员怎么回事啊？这不就是强买强卖啊！”
有和刘梅要好的导购员反驳。
“这个小丫头也奇怪，刚刚不还说都要吗，现在又说不合适！”
“装阔呗，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好好学习，整天沉迷于情啊爱啊的，都被电视剧教坏了 ……”
声音一句一句传来，好像给了林佳华一个又一个巴掌。
她恨不得变个地缝钻进去，消失在众人面前。
可地面是不可能有地缝的，她也只能继续强装镇定。
“阿姨，你自己看看，这些不合适的衣服，我都要退了，你还非逼着我买。你不能为了业绩就坑我啊！”
说着，她展开一件衣服，正是最开始赵晓晓犹豫的那件长外套，那长度已经快比林佳华高了，肉眼一看就知道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