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的奏折一批接着一批堆积如山,姬幽照常早朝,一旦有臣子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及,姬幽便依照罚俸惩戒。
严书亦伤好后重新回了未央宫,宴若舜又看到了自己讨厌的人,姬幽还派宫侍往严书亦的殿里送了一把上好的古琴,宴若舜见了冷哼了一声,愤愤的回了自己房间。
半个月后。
虞襄派去渝州调查的人有了眉目,陆家确实有凤后的身份文书,陆家上下也全都表明凤后就是陆家旁支的人。
为此,虞襄又让人找上了陆家旁支,然后带回了一个自称陆钰乳爹的人。
乾清宫外,大臣跪了一片,都是奏请废后的,姬幽勒令不见。
得知废后的事有了证据,姬幽终于走了出来。
虞襄恭敬的行了一礼,弓了弓腰,让人将那证人带到姬幽面前,义正言辞道:“陛下,此人曾在陆家做过乳爹,他说陆家旁支那脉确实有一男儿,只幼时便得了天花夭折,根本没有活到如今。”
温柒也站了出来,她也悄悄派人去查了,“陛下,陆家确有凤后殿下的文书,微臣派人问询过,陆家上下都有关于凤后从小的事迹,言行一致。”
她意味深长的看向虞襄,“只不知右相大人这乳爹是从何处寻来欺瞒陛下的?”
虞襄不慌不忙的跪下来,“陛下明察,微臣不敢欺瞒,微臣也是为陛下名誉着想。”
“不巧,微臣也有人证,也曾在陆家做过乳爹。”温柒说着,很快,也派人带来了自己的人证。
虞襄脸色变了变,因为温柒找的人竟与她找的人长相相似。
“回大人,小人肯定他不是陆家的乳爹。”
姬幽看着,面容似笑非笑。
群臣打量着二人,面上惊愕,几乎是一模一样,这还怎么分辨。
虞襄一时哑言,眼神微顿,再抬眸间又跪到姬幽面前,“陛下,微臣斗胆,还有一法,可证凤后身份,只要陛下愿意,微臣定不再质疑。”
姬幽抬眼看向她,“哦?”
虞襄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艰难道:“请陛下滴血验亲,微臣宁以革职在家谢罪。”
其他朝臣闻言,眸光似有所感,也附和道:“请陛下滴血验亲。”
温晔赶来乾清宫便听到了这话,他怔了怔,滴血验亲有什么用,他抿唇,走到姬幽身侧站定。
姬幽瞧了温晔一眼,随即让人请了姬钰过来。
然后对朝臣道:“朕可以答应滴血验亲,只是验过之后,废后一事就此翻篇。”
——
燕栖宫。
“七音,怎么样了?那些朝臣还跪在乾清宫外吗?”
颜七音点点头,“嗯。”
“陛下出什么事了吗?”商迟不明所以,他这段时间还在禁足中。
颜七音看向商迟,后知后觉,“咦,哥你还不知道呢。”
“这段时间,那些朝臣乌泱泱的都想让陛下废后。”
商迟不解,“废后?为什么?”
闻蹊看了颜七音一眼,欲言又止,“七音哥.....”
颜七音笑了笑,“没事,我哥早晚要知道的。”
接着他顿了顿,又朝商迟道:“因为凤后从前是陛下的.....皇弟。”
“什么!?”商迟瞳孔微张,只一个呼吸间,他就又淡定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其实心无波澜,好像姬幽能干出这样的事太正常了。
颜七音见他哥神色微冷,解释道:“哥你别误会,不过他不是皇子,陛下也没当他是皇弟,姬钰和陛下一起长大,和我们不一样,姬幽是偏爱他的,所以换了身份让他当凤后,眼下那些大臣知道了,不免闹出些事端来。”
商迟若有所思,顿了顿背过身,拨弄起了药材。
颜七音又朝眉目忧思的闻蹊道:“阿蹊你也不用担心,陛下会有办法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这时,一个宫侍进来传话说:“颜侍君,魏德君说请你前去乾清宫一趟。”
颜七音抬眼,“只我一个人吗?”
那宫侍恭敬道:“是的。”
颜七音愣了愣,只好去了乾清宫。
——
乾清宫。
很快,有宫侍送来验亲的器具,姬幽用银针挑开指腹,将血滴入碗里。
而后看向姬钰,同样挑开他的指腹,两滴血掉进水中,激起细微的涟漪,在水中漂浮着。
许久,众人屏息凝神。
群臣眼睁睁看着,惊呼道:“ 嘶,这血没有....相融。”所以陛下与凤后没有血亲,不少朝臣的心渐渐落下。
姬幽扫视了她们一圈,开口问:“诸卿可看清楚了?”
御史台的言官仍旧不满,“陛下,即便如此,凤后殿下的容颜也太过争议,只要他不是凤后,臣等也是可以接受的。”
姬幽冷笑一声,“所以不管他是不是,你们都要朕废后?”
虞襄眯眼,其他朝臣又跪下来,异口同声,“请陛下三思,另立贤后。”
姬幽见还有人冥顽不灵,蹙眉道:“方才朕已经说了,滴血验亲之后便不再由着你们妄言,诸卿不是也应了么?”
群臣垂首,依旧满脸苦色,一时犯难,但仍跪着,敢怒不敢言。
魏锦宵引了后宫侍君一道来了乾清宫,也见到了滴血验亲这一场面。
他站出来,朝姬幽道:“凤后之事毕竟事关后宫,陛下不妨问问后宫侍君的意见,只要不支持废后的人多,那便证明凤后当之无愧,朝臣便也可彻底三缄其口。”
“魏锦宵?” 姬幽有些意外,眸光冷暗的扫向魏锦宵,冷笑一声, 她没想到魏锦宵这会倒是长了张好嘴,语气不由得低沉了几分,“你此言.....倒是有理。”
魏锦宵躬身,垂下了眼,浑身正气凛然。
温晔目光落在魏锦宵身上,微微动了动,眉心微皱,他不是告诉魏锦宵姬钰的身份了吗,怎么魏锦宵也和那些朝臣一样要当众同姬幽辩驳。
他暗叹一声,率先高喊道:“臣侍愿意拥立凤后。”
姬幽将视线移到温晔身上,她以为温晔与姬钰不似从前,今日群臣奏请,只要他也.....想着,姬幽心里笑了笑,她知道温晔是因为她。
严书亦同样紧跟着情真意切的跪下来,心中却很是诧异,以温晔的身份,只要他也坚持废后,温相必然倒戈,到时候群臣都恳请废后,陛下就算想保也难上加难,凤后的位置十有八九会落在温晔身上,可他没有这么做,难道真与凤后兄弟情深?
邵隽咽了咽口水,前面那么大阵仗他听着有些云里雾里,这会倒是慢慢明白了些,于是他也跪下,朗声道:“凤后殿下待我极好,臣侍也希望他做凤后。”
颜七音也顺势跪下来,不明白魏锦宵闹这一出做什么?害他又要下跪。
宴若舜见他们都跪下来拥立凤后,视线与姬幽对上,莫名的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他也跪了下来,支持不废后。
虞之衡和沐流光本想支持废后,可见比他们位份高的侍君都跪下来拥立,不禁双腿颤了颤,跟随大势妥协了。
前朝重臣见此,脸色更加难看,此事确实是陛下后宫之事,没想到这些侍君关键时刻居然如此齐心。
魏锦宵也郑重跪下来,“既然后宫侍君都拥立凤后,臣侍也没意见,想必大臣们也不会再有意见了,逼迫陛下废后了。”
姬幽望向魏锦宵,脸色好转了些。
群臣见状,便知废后无望,于是跪下来开始认罪,“臣等知罪。”
姬幽抬手,示意她们可以起身离开了。
群臣散去后,废后的事便彻底再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