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姬幽用了晚膳后,来了永和宫。
严书亦六个多月的身子依旧利落的跪下来,恭敬的朝姬幽行了一礼。
姬幽念他身子重,伸出手虚扶他起身。
严书亦却没有起,而是眼睑低垂,诚恳带了歉意道:“臣侍有罪,当日那些人以书亦的性命要挟仙草……未曾想是要带走凤后殿下和宴侍君……”
姬幽微顿,将他拉起来,温声,“此事不怪你,是北曜不择手段,朕听金吾卫的人说了,当日你也险些受害,况且朕已经将人平安带了回来,他们无事,你也无事,不必自责。”
严书亦一袭云水蓝的单衣,伸出手紧紧抱住姬幽,手指紧攥着姬幽后背的衣衫,微微哽咽,带了浓浓的情意喊道:“陛下……”
“是仙草……仙草为了救我暗中刺向抓我的黑衣人,没想到真的让他偷袭成功了。”
姬幽见他还哭了,想来之前定是受惊了,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抬起手,轻拭去严书亦眼角的泪痕,温柔道:“嗯,朕也知道了,快擦擦泪。”
“身子要紧,听宫侍说那日你动了胎气,如今可养好了?”
严书亦止了泪,浅笑起来,“有陛下龙气护佑,并无大碍,多谢陛下关心。”
姬幽见他黯然神伤之余还不忘对她说好听的话,她轻笑一声,揽着他进了内室。
软榻的矮几上摆放着精致华丽的绣品,有不少给小孩绣的小衣物,成品或半成品。
另一边桌案上,不如房中的其他地方齐整,几乎铺满了厚厚的杂乱的纸张,还有堆积的书册。
姬幽走过去,瞧了几眼,她拿起一张,看向严书亦,“这是?”
严书亦恬静道:“是祈福的经书,陛下离开后,臣侍一日比一日想念,便靠着经书度日如年,一来为陛下祈福,二来也能打发打发寂寞。”
他一边说一边从容不迫的规整起来。
姬幽重新环上他的腰,夸赞道:“书亦字如其人,一样的让朕忍不住细看下去。”
严书亦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首,“陛下说笑,陛下的字才漂亮又暗含气势,书亦的字一点都不好。”
“书亦……不知陛下今日会来,让陛下见笑了。”
姬幽笑了笑,抬起手臂按住他收拾纸张的手,“不必妄自菲薄,书亦的字朕很喜欢,你若硬说不好,是质疑朕的眼光了?”
严书亦眼睫微颤,他转过脸,咫尺的距离,姬幽灼热的鼻息扑面而来,他呼吸一滞,一动不动,“书亦不敢。”
姬幽目光投在他此刻手心握着的纸张上,这张上面是写相思的诗,不过,“后半句怎么没写完?”
严书亦回神,避开姬幽的目光,微微懊恼,“许是一时疏忽,忘了补上。”
说着他眼中渐渐涌起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与期待,朝姬幽低缓道:“书亦……想看陛下写。”
姬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行,就依你。”
严书亦闻言眉梢都染了笑,仙草很有眼色的上前磨墨。
片刻后,姬幽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笔迹,“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怎样?”
严书亦凝神望着姬幽,“好……好极了。”
“陛下还是你的字更好看。”
姬幽看着他,放在腰上的手按了按,启唇道:“坐上来。”
严书亦微顿,“可是书亦如今身子重了,压坏陛下……书亦恐难辞其咎……”
姬幽挑眉,语气不容置疑,“不会,上来。”
严书亦颔首,不再推拒,状似面色为难的跨坐在姬幽腿上。
姬幽环住他的腰,视线落在他的腹部,嘴角微扬,“确实有分量了,不过这样才更加说明书亦的胎定是个康健的。”
严书亦搂上姬幽的脖颈,头埋在姬幽颈窝,闷声低喃,“妻主……”
姬幽揽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好像听到他说什么,又感觉他只是在她耳边吹气,有些痒,她摸了摸他柔顺的墨发,“什么?”
细看之下严书亦棱角分明的五官泛了红晕,他从姬幽怀中退出来往后微移,瞥见一旁摆着的瓜果,他坐直了,眸光流转,浅笑道:“没什么,书亦喂陛下吃樱桃。”
姬幽神态慵懒,手托着腮,任由他动作。
严书亦清秀的眉眼含笑,斯斯文文的伸出手,一口衔住殷红的樱桃,接着托上姬幽的脸,附身凑近了,眼睫颤动,含情脉脉的望着姬幽。
姬幽眉眼变得轻佻,顺势张开嘴,咬上去,一脸玩味,她紧盯着严书亦,这样有些涩情的动作,他做出来依旧斯文得体,极为自然。
勾着姬幽肩颈的手滑下,严书亦微微错开目光,将舌尖打了结的樱桃梗用指腹暗暗取下,落在一旁的桌案上,眸色流转之际,又很快一派从容的与姬幽对视,声音几不可闻,但极是认真正经的问询道:“陛下,好吃么?”
姬幽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低笑一声,抚上他的面容,嗓音惑人,“一般,不如……”
她说着扫视了周围一圈,宫侍们很有眼色的全部退出去。
皙白的指尖划过严书亦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勾起,姬幽继续说,“……你这张嘴。”
严书亦心口一紧,呼吸微促,环着姬幽的双手紧了紧。
姬幽手指游移,紧扣住严书亦的后颈,温软的唇覆上去,一下又一下吮住了严书亦的薄唇。
趁着空隙,她又说,“你舌这么灵活,天赋异禀啊……”
暧昧的嗓音直冲心头,酥酥麻麻的,严书亦再一次被褫夺了呼吸,二人拥着,缠缠绵绵,忘乎所以,直到姬幽心满意足,方松开他。
严书亦得了呼吸,眼睑低垂,自然而然的偏过头,深深埋在姬幽的肩上喘气,在姬幽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唇,似乎是不好意思,紧贴的胸膛起伏不定,半晌才平复。
他开口,带了丝丝疑惑,“陛下,你说话真好听,就是太熟稔了,书亦感觉飘飘然,受之不起,陛下……对其他哥哥也是这么说的么?”
姬幽似笑非笑,捏着下巴扳过他的脸,“怎么会?朕只对书亦这样说。”
她又碰了碰他水润的薄唇,四目相对,她轻声道:“美人各异,朕从不虚言。”
严书亦眨了眨眼,试探道:“那书亦也是不一样的了?”
姬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
“朕最喜欢你的……”目光一寸寸游离,姬幽眼尾上挑,拨了拨他襟口凌乱的发丝,吻上他精致的锁骨,很香,齿尖浅露,轻柔的吻变成了恶劣的啃咬。
严书亦眉头耸动,虚虚抚上姬幽后背的衣衫,呼吸凌乱,他难耐的仰颈,一边颤声道:“嗯……什么?”
姬幽碰了碰他的喉结,挑眉,“你猜猜?”
严书亦咬唇,压抑着呻吟,低缓道:“陛下,书亦猜不到。”
姬幽又笑,嘴上毫不留情,“那就……慢慢猜。”
严书亦阖上眼,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透着诱人的美感,他当然知道,是脖颈,陛下喜欢的,每一次都停留许久的。
他伸出手,情难自禁的触到姬幽的腰带,紧贴着姬幽,身子渐渐有些灼热。
他忍得难受,姬幽又停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严书亦回神,胸膛起伏不定,他睁开了眼,眼尾泛了红,他收回手,目光飘忽,磕绊道:“陛下,书亦……”
姬幽:“想要?”
严书亦自知失礼,也不好直言,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他重新将姬幽腰间的系带系好,打算以退为进,难为情道:“陛下,书亦知错。”
姬幽按住他的手,声音蛊惑,“朕帮你,想要就说,你不说朕走了……”
严书亦面上怔怔的看着姬幽,心里五味杂陈,他这样欲擒故纵,姬幽还是逼他主动,真是,他唇角微微漾开弧度,有些害羞的搂上姬幽的脖颈,他歪了歪头,紧贴上姬幽耳畔,声音极低的央求:“书亦……要。”
话落,声音更是很轻中带了几分委屈,“陛下,书亦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样,比起从前身子变得敏感许多,肯定是以为……”
他说着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又眸光流转动人的看着姬幽,“陛下,你相信书亦我不是故意的……并非克制不住。”
姬幽在此时总是善解人意,“朕知道,你怀了孕,是比寻常敏感几分,朕又不会笑话你,朕轻些……别担心。”
严书亦点点头,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腰带不知何时掉的,衣衫滑落至腰间,半遮半掩,拥着姬幽的洁白修长的双臂线条紧绷,青筋乍现,肌肤相贴,他眼神迷离间呼吸凌乱,由着姬幽为所欲为。
姬幽一手护着他的腰,一边掐上他的脖颈,唇齿游移,堵上了他溢出闷哼声的唇。
严书亦下唇变得有些红肿,他喘息急促,额角隐有细汗滑落。
仙草默默吩咐宫侍备了水。
……
姬幽醒来,就见严书亦安分的睁着眼,眼睛在她身上不知停留了多久。
姬幽摸了摸他披散的墨发,“不累么?”
严书亦脸色微红,他紧紧搂上姬幽,贴的很近,闷着声音道:“还好,臣侍想多看看陛下。”
姬幽轻笑,“朕再陪你半个时辰。”
“好……”
严书亦不经意汲取着姬幽身上的温热,带着姬幽的手抚上腹部,声音低哑,“陛下,她动了。”
“她之前没有动,陛下,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很乖。”
姬幽捋了捋他凌乱的发丝,温声:“自然,和你一样乖顺可人。”
严书亦耳根红了红,又问:“陛下喜欢皇女还是皇子,若是书亦不争气,只诞下皇子,陛下会不会嫌弃书亦?”
这话温晔也问过,是女是男并不重要,她是帝王,皇嗣什么的轻而易举,并不缺人生,她眼神温柔,如实道:“朕喜欢你,自然会喜欢你的孩子,皇女还是皇子都是一样的。”
闻言,严书亦一脸感动,搂的更紧了些,附在姬幽耳畔,含糊道:“陛下,书亦也喜欢你,你的声音,才貌,你身上所有铸就的一切我都喜欢。”
“能陪在陛下身边,为陛下诞下皇嗣,书亦此生都无憾了。”
姬幽在他腰上掐了掐,坏笑,“书亦这样容易满足,那朕打算送来永和宫的万金难求的龙徽墨岂非要自己私藏了。”
严书亦怔了怔,“陛下……”
他直勾勾的望着姬幽,委婉道:“书亦言多有失,你就原谅书亦一次,陛下赐的书亦哪有不收的道理……”
“嗯?”姬幽拉开他的手,笑吟吟的起身。
严书亦知她要走,讨好的主动吻上来,眼眸含了水雾,边吻边说,“……最后一次。”
姬幽没拒绝,将他重新压下,给了他一个细密绵长的吻。
分开后,姬幽摸了摸他的头,“乖了,好好养胎。”
严书亦眼神温和,莞尔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