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跟他商量的是让他演一个报菜名
这个活儿简单 再加上贯口背出来也是一大加分项
虽然观众可能会刨活 但相比于比较难的那些 这个可以说是最基础的了
相声演员第一次上台 要不然演报菜名 要不然演八扇屏 反正就这几个
王筱翊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天天没日没夜的练
他现在还不会写本子 所以整个活都是周九良给他写出来的
让他照词说就行 至于临场什么的，那到时候就该随机应对了
应对不了，那就是要被撂台上的
别说师父了，就是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王筱翊是有大褂儿的
他毕竟以前好歹是个弦师 时不时的上台弹一段 这都是常事
所以上台也不用提前借大褂了 他穿自己的就可以
刚进后台
师叔们的眼睛就死死的盯在了王筱翊身上
都给他看的有点儿发毛了
“那个……你们有话就说呗，别盯着我”
“你今天上台紧张吗？”
王筱翊点头“紧张啊”
说不紧张是假的，谁第一次上台不紧张啊
那你要说特别紧张 也没有
就把他当成弹三弦一样 这都是自己拿手的 练了这么长时间了 现在只差这临门一脚
演好了 那就得
演不好那就回去重新再练呗
他对这件事看的倒是很开 反正不可能一次就成
人家在舞台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你凭什么一次就成功啊 这都不现实
“你们别盯着我呀”
王筱翊自己拿起包里的大褂儿就自己去熨去了
这段时间每次熨大褂都得烫一次 现在好歹是练成了
王筱翊虽然嘴上说着紧张，但大家从他的行动中看出这小子就是在忽悠他们的
谁家紧张 还有心情坐那儿吃小饼干呀
他们第一次上台的时候紧张的连饭都吃不下 哪儿跟他似的
看出来了，王筱翊心态是真好
但他们这个时候就坐在他身边七嘴八舌的跟他讲经验 劝他如果要被轰下台了，一定要放平心态
只有一个人是特例 何九华
坐在他旁边没安慰也没鼓励，反倒就说了一句，不管演的好不好，你晚上都得请他吃饭
算是第一次登台 请他们这些关系好的师叔吃顿饭不为过
王筱翊自然同意的
在他看来一顿饭也花不了多少钱
但后来他会为他这个愚蠢的想法付出惨痛的代价
很快 周九良也过来了
跟师父第一次登台 周九良的大褂儿肯定是王筱翊一手给熨再给穿的
也算是别人不能有的一种福利吧
毕竟像郭老师徒弟这么多，不是每个徒弟都有资格给郭老师穿大褂的。
但是万幸烧饼徒弟不多 就他一个独苗 周九良虽然有俩 但陈浩也不在七队跟他一起 所以也就他能给他穿
再说也只有他 能给他俩穿 换了旁人 人家凭什么伺候他换衣服呀
两人是第二场
其实这个也算是给他的一个福利吧
开场不好掌握 观众们刚进场都热热闹闹的 都没冷静下来
再加上他这第一次登台也没经验，肯定砸不出什么现挂
所以果断把第一场给pass掉。
但越往后也不是那么好，越往后压力越大嘛，所以综合下来就是第二场最好
上场前
周九良再三叮嘱就让他放开了说 有什么他在后边儿给他兜着底呢
王筱翊点点头
嘴里一直默默的念叨词
他现在才感觉出来说相声是这个天底下最难的一件事情
比弹三弦难的多
三弦坐那也不用管观众 你唱的好了，他们自然捧场
整场 身心都在弦儿，还有自己身上，根本就不管观众
但说相声不一样了
说相声就得看着观众的情绪 包袱抛出去 响不响他们能给你最直接的回答 所以这就是相声难的点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报菜名》表演者王筱翊，周九良”
主持人说完节目后就退下去了
周九良拍了拍王筱翊的肩膀 表示安慰
“少爷 放轻松 你说你的 师父能接住”
“哎”
周九良上台的步伐特别稳健 一看就是经常演的老手 而他旁边的王筱翊走路就显得有些拘谨了
王筱翊上了台后，站到话筒前
上边那个射灯往他身上一照 他就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本想好的词都忘了 能完完整整的演下来都全靠肌肉记忆
但幸好观众们对于新演员还是很捧的
就算他有些包袱没弄好 观众们也没把它赶上去
最多就是不鼓掌，不笑
但不笑对一个演员就是大忌了
谁家说相声 观众不笑，那就说明你这个活儿真的不好
但好歹是撑到下台了 下了台的王筱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这是他从没有经历过的 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说的很差 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差
整场下来没有一个观众乐 也没有一个观众叫好
反倒能听到零星几个人在那儿碎碎念 说德云社是真没人了，让他一个小孩儿上场 说的还稀烂 怎么好意思要票钱 不行就让他下去 在这儿也浪费时间
王筱翊下台后换了件衣服就进休息室了 整个人的气压格外低 这让原本想跟他说话的师叔们 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低垂着脑袋进休息室了
等他进去之后 大家才热闹了起来
孟鹤堂用手碰了碰周九良 一脸八卦
“这小子你不去安慰安慰?”
周九良摇摇头 望着休息室的门 还是拒绝了 这个时候他自己想明白了才是最好的 要靠他们劝说 说破嘴皮子，他下次也没有勇气上台
“他自己能想明白的”
孟鹤堂一下子语塞住了
时间过了好久他都差点儿忘了宋筱泽第一次上台，自己好像跟周九良一样呀
怎么到王筱翊这儿就觉得应该安慰他了呢
王筱翊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相信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打倒
他就像一个小强 怎么都打不死 生命力特别顽强
而何九华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没有一个人第一场就获得满堂彩的
刘筱亭 孟鹤堂 就算是岳云鹏 都经历过这种灰暗的时刻
但这条路就是这样走的 选择了就得走下去
所以他刚才没有选择像其他人一样跟王筱翊分享他的经验 因为他的经验只是他的 在王筱翊身上不一定适用
更何况时代不同 观众们也不同了
pS.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