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俩月。
折腾天谴城数千人的血尸案终于告破。
消息一出,群情激动。
但出自禁武司的封口令,血尸案刚刚掀起的浪头,就被大佬踩了下去。
这都算了。
沈青云最不能忍的是,抛开案件本身不提……
“就连谁破的我都不能知道?”
沈青云意味深长打量众同僚。
左一个破案的思路还是我提供的眼神。
右一个你们喝了我多少奶茶果茶的眼神,整得众人拳头都捏紧了。
“沈哥,”廉战咬着牙笑道,“要不,你去写碑吧?”
“我送送小沈。”
吕不闲起身,亲自赶人。
待其送人回来,表情古怪。
杜奎愣道:“吕经历,怎么了?”
“小沈方才和我说,这局面他瞧着诡异,担心万一是你们赢了切磋,奖励却黄了。”
众人嗤笑,忽而又错愕互视,懊恼渐生。
“这话题?”
“这话题我非常乐意聊,赶紧把沈哥叫回来啊!”
“我就想当沈哥面说一句,破案之人奖励黄了,那得有多倒霉啊,哈哈哈!”
“哈哈哈……”
“话说,真能黄?”
“我要是殿……喂猪都不给沈哥!”
“哈哈哈……”
……
血尸案结束,禁武司节奏回归正轨。
沈青云也不用易容,众人也不用便衣上下衙。
每日雷打不动的培训,大家业已形成习惯。
公人行事规范,有前一个月的律法学习打基础后,进行得异常顺利。
吕不闲本还担心仙部会闹幺蛾子。
没想到仙部众修最乖,表现最好,唯独视沈青云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刚收好讲义,他就看到裘屠朝沈青云走去。
“蛇蝎都不避了?不好,怕是要……”
吕不闲赶紧上前。
走到一半,他愕然停下。
裘屠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塞给沈青云。
“你那洞我们搞不来,欠你六百三十五两银子,三……十日后偿还!”
见沈青云怔立,吕不闲心疼。
“这是干不赢,所以和我们小沈彻底划清界限了?”
他走过来安慰道:“他们不搞,还有仙萍山的人可以问,别在意。”
“我倒不在意这个。”沈青云疑惑。
“那你愣着作甚?”
“我怀疑,裘经历骗我。”
吕不闲怔住:“为何如此说?”
“裘经历说话,都不看我眼睛的。”
吕不闲:“……”
当天下午,沈青云就从赵霸天口中得知,仙部众修开始替镇部老铁们修房子了。
“二十两一座,便宜得令人发指!”
沈青云打量神色激动,且面带畅想的赵霸天。
“赵兄,你不会是想,回去把胜天半子堂给推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沈哥,”赵霸天笑嘻嘻道,“最近来问诊的病人多了不少,还都是达官贵人,我爷爷都琢磨着停诊一段时间,扩大规模呢。”
沈青云闻言急了。
他早就想带爹娘去看看身子,看完再吃第一宅薅的灵物。
一系列安排,都因血尸案暂搁。
“赵兄,后天我想带爹娘去看看身体……”
“哈,等沈哥你老半天了,”赵霸天大喜,拍胸口道,“包我身上!”
“多谢赵兄!”
三部人马,都因血尸案告破闲下来。
素来吃闲饭的内狱,反倒遭了殃。
紧闭的厚重牢门内,除了原有官差狱卒,卫指挥使又调派五位大统领入驻。
若这算常规意义上的加强戒备……
那宫里来的几个白面无须之人,就让莫儒不敢合眼了。
连续五日下来,铁打的他,都得靠耳光让自己保持短暂的清醒。
时至下衙……
锁链扯起厚重牢门的声音响起。
霍休第一个走进内狱。
身后跟着四位指挥使。
莫儒正要上前,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霍通政,二人都交代了,”六位白面无须之人依次出现,朝霍休拱手道,“是为复仇。”
霍休眉头微皱:“仇从何来?”
“霸王破阵。”
此话一出,众大佬如遭雷劈!
“霸王破阵?”庞博最先回神,愕然道,“不早就被……灭了吗?”
“是被全灭,但霸王破阵的首领,是二人小师弟。”
“那也说不通,”李指挥使皱眉道,“要复仇,直接找禁武司,为何对凡人动手?还那般手段!”
为首的白面人淡淡道:“他们去雍州查过,他们的小师弟被抬出时,已变成皮包血。”
“所以就故意用类似手段,以牙还牙?”卫指挥使怒极反笑,“懦夫耳!”
李指挥使见霍休怔立不语,便问道:“霸王破阵都是炼体士,何以与修士有牵扯,还师出同门?”
“这就要诸位大人去问了,”白面人淡淡道,“此行不止他二人,还有他们的大师兄即将抵达,说不定还有他们的师尊,木神子。”
白面人匆匆离去,显然是要入宫回禀秦墨矩。
“哎,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的下场。”
庞博瞥了眼皱眉的秦墨染,意味深长一叹。
秦墨染冷冷注视庞博:“伱是何意?”
“殿下误会,”庞博叹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其他意思……殿下莫非认为我有深意?还请殿下教我。”
秦墨染眼神更冷了。
卫李二人见状,心知肚明。
庞博明显是怪秦墨染当时出手塌山过于鲁莽,又惹来此等祸患。
“此事稍后再说,先搞清楚霸王破阵的师门到底……老大人?!”
李指挥使没说完,霍休身形一个不稳,踉跄几步,老白脸又像是刷了一层腻子,白得无法形容!
还没等众人去扶,霍休一个闪身冲出内狱,飞天而起!
“沈青云!”
一声怒咆,未得反应,他身形更急,瞬间消失于众人视野之中!
福业坊。
沣河畔。
二竿自垂。
一老一少坐在小马扎上,尽享余晖。
“那就这般说定了,”白双淡淡道,“你莫要将我独门绝技泄露出去,我也不会再追究你给我乱取匪号之罪,如何?”
沈青云叹道:“前辈这般大量,何不索性成全晚辈向道之心?”
“哈!”白双怒极反笑,“蹬鼻子上脸,想学我独门绝技?除非……你帮我把那个丑小子找出来!”
沈青云大喜:“此言当真?”
“嗯?”白双一愣,“你知道此人?”
“实不相瞒,”沈青云正色道,“前辈追查数日的那个丑小子,其实……也是晚辈。”
“我尼玛!都是你……是谁!”
白双脸色猛变回头!
沈青云愕然回首,就看到一帅气的中年道人,正温和注视他。
“贫道有礼了,”中年道人行了个道揖,依旧看着沈青云,“敢问,可是禁武司,沈青云?”
沈青云后背发麻,正要开口,却被白双一把拉到身后。
“什么狗屁沈青云,这是老夫外孙,王宝强是也!”白双不耐烦道,“道士要打听人,自去贴告示,莫打扰我们钓鱼!”
“鱼已上钩,何言再钓?”道士自嘲笑道,“有些事发生了,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贫道虽不想承认,但……霸王破阵被灭,进而连累我小师弟,沈居士居功至伟。”
此时,沈青云已镇定下来,正要虚与委蛇……
中年道士摆摆手。
“甚至我两位师弟,也是被你抓入禁武司的。”
他轻吁一声,脸上全是赞叹。
“虽说离不开禁武司庞大的人力相助,但能借抽丝剥茧,行大海捞针之举,还成功了,值得贫道一声佩服。”
道士这番言语,完全表明自己已弄清楚禁武司破案的方方面面。
“内贼是不可能有的,只可能是这道人以莫测手段得知,或许是对禁武司问询过的人搜魂……”
甚至还有可能跟踪过杜奎等人,偷听过他们的谈话?
“否则,怎知思路是我提供……诶?不对啊!”
沈青云猛地回神,表情幽怨。
“前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都没参与破案,怎么就抓人了!”
再虚与委蛇,徒增笑话。
见沈青云自曝身份,白双暗叹口气,气血渐沸。
中年道士也是微微一愣。
“我从至少八人口中得知,那晚有二人被一丑人拿走,方才你也承认那丑人是你……”
“那俩钓鱼佬?”沈青云给整傻了,“他们是偷禁武司的鱼被我抓的,前辈同门,能做出这种事?”
中年道士自始至终的笑容,因这话消失,且陷入沉默。
沈青云见状赶紧道:“前辈怕是搞错了,您要不再去找找,说不定贵同门还在等前辈汇合。”
听到这话,白双体内狂飙的气血,险些走错道儿。
中年道士眉宇间更是掠过一抹阴沉。
但为指认沈青云,他不惜……
“他二人,素喜食鱼。”
话音刚落……
白双伸手拽住沈青云,往沣河丢去!
“逃!”
白双口出声!气成箭!
直刺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又笑了起来。
面对气血之箭,根本不躲。
倏然间。
箭临胸。
却只炸出一层若隐若现的青色光晕,气血之箭瞬间破灭消散。
白双见状,瞳孔如针。
中年道士不仅没出手,甚至都没追击游出五十丈的沈青云。
“这位老居士是死定了,但不够……”
哪怕身在水下近三丈,沈青云都能清晰听到中年道士的声音。
“沈居士年岁不大,当有父母,父母中年,当有祖辈,即使你失散多年的亲朋,贫道也会耐心一一帮你找出……”
哗啦!
沈青云出水回头,直视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见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