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老四的说法,李文忠多少有些不信。
“要说他让驸马府的亲卫们读书识字,这个我信。”
“可是登州府十个县,每个县里都一大堆衙役,他还能让这么多的衙役都识字?”
“就算他能出得起这个钱,他能找来这么多的教书先生么?”
朱老四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登州府有府学,下面各个县里有县学,抽调几个生员去教衙役们识字,很难么?”
“他以前在宁阳县就这么搞过。”
“现在宁阳县那里别说是衙役,就是乡间地头的老农都能识得几百个字。”
“现在登州府的情况比宁阳县那时候强了不知道多少,他不可能放过登州府的衙役们。”
被朱老四这么一说,李文忠整个人都有些麻爪的感觉。
不是。
他有病吧?
抽调县学里的生员去教衙役和百姓识字?
正当李文忠暗自腹诽时,朱老四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咱们也不是一丁点儿的优势都不占。”
“毕竟咱们手底下是从各个卫所抽调过来的一百个士卒。”
“这些人虽然不是精锐,但也都是从军多年,对于行军打仗的理解,远不是那些衙役可比。”
“更何况还有表哥能给他们讲解真实的战例,这也是咱们的优势。”
……
某位着名的堕落文人戎马书生曾经说过: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创死别人。
杨少峰觉得戎马书生说的对。
于是乎,杨少峰在把训练的事情甩给跛五和亲卫统领之后,就再一次找到了朱皇帝。
“比武场和考场的事情,还得岳父大人多多操心,毕竟小婿和曹国公是当事人,不好直接出题。”
这回轮到朱皇帝感觉麻爪了。
以前是通过上奏本和写家信的方式给咱安排工作,现在是直接找上门来给咱安排工作。
合着你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吧?
他娘的,既然你不让咱好过,咱也不让你舒坦!
朱皇帝呵的冷笑一声道:“老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溜溜才知道。”
“比武场也好,考场也罢,这些终究都是纸上谈兵。”
“要想知道哪种方法训练出来的士卒更能打,还得是战场上见真章。”
“正好,过段时间咱们就该启程去北平,离着胡元也不算远。”
“你手底下的一百士卒,保儿手底下的一百士卒,都去漠北走一遭。”
“谁输谁赢,咱让鞑子来评判。”
随着朱皇帝的话音落下,杨少峰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更确切的是,是笑容从杨少峰的脸上,转移到了朱皇帝的脸上。
不是,这老登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本官手底下的一百人,其中有六十个是从府衙和下属十个县衙里抽调来的衙役。
你个老登把他们安排到战场上去玩命,你有考虑过他们的想法吗?
杨少峰吭吭哧哧的说道:“这个……不太好吧?毕竟小婿手底下的这些人都只是普通衙役……”
没等杨少峰的话说完,朱皇帝就抢先说道:“无妨,咱会在北巡之前跟他们说明白,愿意上战场的就去,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
说到这儿,朱皇帝又呵的冷笑一声道:“如果你练出来的兵,连上战场的胆子都没有,那你以后也别想着什么练兵带兵了。”
那是不是说,如果本官练出来的兵敢上战场,以后就能有机会亲自带兵去打仗?
矮矬子们,你杨爷爷来啦!
只是还没等杨少峰开心过三秒,坐在朱皇帝身边的马皇后就咳了一声,说道:“即使你练出来的兵敢上战场,以后也不能想着带兵打仗。”
“至于说倭国……等陛下同意你去倭国的时候再说。”
“到时候我让伯仁和保儿他们陪你一块儿去。”
杨少峰脸上的笑容再一次消失不见。
让常遇春和李文忠陪着本官一块儿去倭国?
那完犊子了。
有这两个杀神,哪里还有本官什么事儿?
在这一刻,杨少峰感觉自己就像是哥谭市的吉祥物,扑克牌里的最大数,希斯·莱杰和华金·菲尼克斯的结合体。
又被朱重八那个老登和岳母大人联手算计了?
杨少峰越想越不爽。
然后就想到了朴成性和朴得欢等一众藩国使节。
本官心里不舒坦,那就活该你们几个倒霉。
从朱皇帝所住的院子告辞离开后,杨少峰直接让人把朴成性和朴得欢等人都喊到了登州府衙。
“本官有件事情要问你们。”
杨少峰端起小龙团抿了一口,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各家的商贾,没少往外倒腾大明宝钞,这个事儿,是不是该有一个说法?”
朴成性和朴得欢等人心里暗叫一声不妙。
看这位驸马爷的脸色就知道心情不好,而整个登州府里敢让驸马爷心情不好的,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人。
大明皇帝。
大明皇后。
两位公主。
谁下的谁还敢去招惹他大名鼎鼎的杨癫疯?
当然,是谁让他杨癫疯心情不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打算拿宝钞来说事儿。
而倒腾宝钞这个事儿吧,说大不算大,说小却也不算小。
说不大,是因为各个藩国的商贾都在往自己国内倒腾宝钞。
正所谓法不责众,当大家伙儿都犯下了同样的错误时,就算大明也不可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说不小,则是因为大明可以随机打死某一个犯错的倒霉蛋。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后,朴成性率先站了出来,向着杨少峰拱手拜道:“还请驸马爷见谅,下邦小国当中,确实可能会有一些商贾不知天高地厚,擅自将宝钞带回高丽,外臣……”
杨少峰直接摆了摆手,说道:“商贾们擅自携带宝钞回去,本官能够理解,毕竟宝钞携带方便。”
“但是。”
“这不代表本官可以放任他们往外倒腾宝钞。”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在没有经过大明朝廷的允许之前就擅自携带宝钞回去,这事儿不光是涉及到本官该怎么向朝廷交待,更涉及到国库要发行多少宝钞才能补回外流的宝钞。”
杨少峰再次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说道:“本官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朴成性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不是我说你,往往就是要说你。
不是钱的事儿,往往就是钱的事儿。
现在杨癫疯说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