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
刘卓留下了王嗣澄与赵星尘。
“今日,你们二人表现的都不错。”
“尤其是你赵星尘,你的所思所想令我耳目一新。本来我已经决心在盖州一带登陆驻扎。当你讲述了你的想法后,我便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刘卓诚恳而又严肃的说着。
读书人还是了解读书人。长期以来,刘氏这艘大船,基本上是刘卓兼任文武,很少能够招募到像样的读书人。如今的赵星尘,值得自己大力培养。
“至于王嗣澄,你的大局意识有了,极度缺乏大、小规模的指挥经验。你还是长期待在营中合适。”刘卓依旧是严肃认真的样子。
“无事的时候,你二人可以随意阅读帐内的各种书籍。”刘卓慷慨道。
“赵星尘,桌上有以往的奏疏,你参照着把刚才的一番想法拟个奏疏。”刘卓起身随意说道。
吩咐完后,刘卓直接走出了大帐。留下大帐内的两人对视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赵兄以后常伴巡抚大人身侧,怕是会让其他的的千总嫉妒、怨恨啊。我有个提议,赵兄若是觉得可行,就试试。若是赵兄觉得不妥,就当在下没有说过。”刘凡一脸坏笑的望着赵星尘。
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青年,赵星尘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点头示意刘凡继续。
从进入大营,赵星尘就异常的努力,无论是习文识字,还是绘图画册,皆是名列前茅。也就是身材有些偏瘦弱,若是身材强壮,说不好会直接招进重甲卫。
自从被巡抚大人升为了千总,赵星尘就明显的感觉到,军中似乎有着派系划分。有山西一系的,山东一系的,辽东一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划分的这么清楚,但是赵星尘本能的避开推辞了。
至于巡抚大人应该是清楚的,为什么不管而放任自流,赵星尘就不明白了。就目前来说,赵星尘急需帮手与与他一同抵挡来自各方的压力。
“军中的情况你也知道,你、我不愿意加入那些无聊的派系。今后,你、我二人背靠巡抚大人也就可以不用顾忌他们了,这不仅对我都好,而且也符合巡抚大人的心思。”刘凡毫无顾忌的说。
“同进同退?”
“好。就这么定了。”
……
站在集市附近,远远的望着那拥挤的人流,刘卓既兴奋又激动。
虽然今年也就只有这一次盛况,可明年那就是几次,十几次。
到时候,说不定集市收取的税银都够自己养兵了,自己商行挣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还是得修路,陆上与海上贸易两条腿走路才跑的快。
那赵星尘说的部分意见确实是自己忽略了。年纪轻轻就出尽风头。丝毫不顾及辽西官员的脸面,那可就结怨结大了。
作为臣子的自然是不会怪罪、怨恨皇帝,那就只能把怒气往自己身上撒了。到时候,自己不仅要面临后金这祸患,还得提防背后有人捅刀子。
人生只有这一次体验的机会,没有暂停键,更是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只有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才是上策。投机取巧不可取,锋芒毕露更是不可取。
回到官署后,刘卓与媳妇交流一番后,便早早的睡下。
次日,刘卓早早的来到了大营,召众将研讨战法。
尽管刘卓已经让人将燧发枪、红夷大炮的射程与威力提升了不少,但是刘卓依旧不敢将此物贡献出来。
其一,朝廷打败仗的次数、频率太高了,提供给明军就相当于是送给了敌人;其二,每支燧发枪耗费的人工与材料成本较高,对如今的大明来说,大规模的列装不是很现实。
其三,燧发枪无法击穿后金白甲兵上的三层甲,什么时候研究出可以破甲的燧发枪,刘卓才算觉得研究成功。
前几日,邱泰的来信中说,新式的燧发枪、新改进的火炮快要研制成功了,尽量的赶在登陆辽东前,提供一批的样品。刘卓对此也是异常的兴奋。
刘卓在上任登莱巡抚的时候,便将火器所邱泰、器械所张通、以及一大批的工匠安顿在莱州府的潍县,并派亲卫防卫。潍县有铁矿,距离几个产煤区也较近,能够最大程度的提高生产效率。
“战法是什么?战法是我军与后金两军垒所采用的方法、策略。没有一成不变的对敌之策,只有什么样的策略对我军有用,可扬我军之长处。”
“你们需要明白、抓住关键点,在我军驻扎的地区,必须得把后金鞑子牢牢的阻挡在工事之外,这才是我们如今登上辽东的意义所在。”
“后金八旗军人数比我们多,我们就让其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后金八旗军多数都骑马,我们就让他们的骑兵难以发挥作用;后金八旗军白甲兵过千,我们多派人上去群殴。”
“打仗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套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仅需要临敌应变,还需要把握转瞬即逝的战机。除了对后金八旗军知己知彼外,还要善用身边的一切发挥我军的长处,限制对方的优势。”
“此次驻扎,不是与后金分出胜负,而是为了给朝廷一个姿态,也是为了减少所耗费的军需。从我们登上辽东开始,就意味着我们与后金女真进入了战略对峙的阶段。”
“战略对峙,这是我军主动选择的对敌之法。这是基于目前军队训练不足、战场经验不够、粮草不足,战力无法与后金直接对抗而选择的无奈之举。”
“但是战略对峙不会一直存在,待我军补足各个短板,那才是与后金决战的开始。这点需要你们这些游击、千总给手下的士兵讲清楚。”
“此外,卫道,你挑选人手,测算大军在辽东一月、一年的所需耗费。”刘卓走出了大帐透气。
下半年登上辽东的时候,新兵也基本上都训练了近两年。到时候,手握八千重甲卫,一万多的轻甲卫。但就算将镇江的兵马算上,在辽西军跟前还是不太够。
毕竟辽西十多万的人马,将领也不少,有袁崇焕、赵率教、祖大寿、满桂等人。以后尽量还是少接触好一些,毕竟自己奔着朝廷给人家的银子去的。
在帐外待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后,刘卓才转身回到了大帐,拿起赵星尘写的奏疏翻看。不得不说,读书人在写文章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赵星尘将驻军盖州与复州之间的利弊关系分析的头头是道,让刘卓也挑不出毛病。
为此,刘卓还专门找到赵星尘私下询问,若是想从文的话,可以资助。不曾想,赵星尘直接拒绝了,让刘卓也郁闷不已,看来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天启元年末,登上辽东前临时采购的各种物资,确实花费了刘家大量银子。主要是当时青岛人烟稀少,物资缺少,大量采购引起周边物资价格的上涨。
如今,刘氏商行已经在登州、城外开张了不少店铺。在登、莱二州有大量的田地,积攒了不少的粮食。况且商行还从朝鲜、南直隶运输大量的粮食养军,就无需用大笔的银子购买。
除了少部分特殊物资外向外部采购外,其余的刘氏商行、登州本地基本上都满足所需。如此,登莱军所欠下白银就更多了,只能日后待集市发展起来再偿还了。
想到驻军后大军的大量花费,刘卓就心疼不已。北方养马确实是方便,但是养马的花费实在太高,刘卓不得不卖出了一半的战马减少开支。
军中一些不知情的士兵为了卖马一事到处嚷嚷、嚼舌根,惹得刘卓大怒,十几人各领三十板子。
打完后,刘卓笑眯眯望着他们:“我给你们每个人一家送一匹马可好?”
看着那不怀好意的巡抚大人,一众的士兵不知道巡抚大人卖的什么关子,然后摇头拒绝。
不曾想,此举惹得刘卓大怒:“我是有多少银子能养这么多战马?朝廷不给银子,我卖马怎么了?我卖缴获碍你事了?至今,大营依旧欠着商行几十万银子,你怎么不说说这事?你每天吃的粮食谁拉到这里的?”
望着那些乱嚼舌根的士兵,刘卓下令,诽谤、诋毁上官,赏三十棍;赶出大营,永不再用。
营中士兵多了,就会出现各种的问题,派系争端、士兵的素质问题、军令的执行情况。必须得建立一部门,专门管理军法。至于交给谁管,就得慎重挑选一番了。
“卫道,你可知道军中有哪些士兵为人刚正、不畏强权,可以严格执行军法?”刘卓望着卫道说。
“公子,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你突然询问,我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卫道嘿嘿的笑着。
“那你想到后,给我准备一张名单。他们的详细情况,你最好也标注上。”刘卓补充道。
“大哥这是想成一个新的部门吗?”卫道一脸的好奇。
“差不多吧。我走了,记得尽快拿给我。”
每日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实在是无趣的很。刘卓有些烦闷的走在无聊的大街上。
如今的朝代终究是与前世差别很大,各种花样也少了一些。等曹克敌回来了,就可以带兵前往高景轩所说的东北奴儿干都司看看,探查一下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