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帐后,刘卓看到了认真看书的赵星尘。望着全神贯注的赵星尘,刘卓不忍打扰,正准备扭头离去。不曾想,被赵星尘的叫声打断了。
读书人大都爱书、爱读书。即便是生活困顿,家中依然耗费钱物供其读书。
“巡抚大人。”赵星尘望着转身离去的刘卓称呼道。
“这大帐中的书,如何?”刘卓也不扭捏,直接向大帐中央走去,边走边问。
“巡抚大人也是爱书之人,此处许多的书籍都是崭新的。大人这里的书囊括了我大明各个地区风土人情、习俗、地理地貌,还有历朝历代的史书、趣闻。”
赵星尘将自己看到的东西、感受,如实回禀,丝毫没有怀疑刘卓留其在这里读书的动机。
“家中最近可有书信传来?”刘卓随手拿起案上的公文,随意的翻开。
“还不曾收到。”赵星尘一脸的疑惑,很是不解,难不成巡抚大人还派人前往自己家中。
“无妨。我有些心里话想与你聊一聊。”刘卓看似随意的举动,却流露出对赵星尘的看重。
“自我上任登莱,节制两镇,登莱、东江两处都是我操心着方方面面。有时候难免会出现些纰漏,而酿成不小的麻烦。”
“星尘,你是读书人,对读书人、文官士子的想法颇为了解。军中很难能够找出如你一般,对文官士子心理、想法把握到位的人。不知星尘可愿意担任刘某的幕僚?”刘卓望着年轻稚嫩的青年,开口招揽道。
见赵星尘沉默不言,刘卓继续耐心劝说、拉拢。
“你如今尚且年轻,还有些书生意气,担不得如此大任。什么时候等你磨平了棱角,才是你学成之日。”
“近年内,我对你没有任何的要求,无论你是读书,还是游历四方,你随意安排。但是,本官希望你学成归来,在本官的麾下效力。”刘卓继续说着。
“敢问巡抚大人,为何就看中了末将?末将可不相信,仅仅凭着先前的看法,就受到如此赏赐、重视。”赵星尘提出了自己的心中疑虑。
“那日,你的那番言论确实让我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原本,我是打算将盖州作为驻兵的基地的。对于辽西那帮将领,我也从不放在眼里。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我若做的太过分、过于张扬跋扈,定会遭人嫉恨,而身陷囹圄。身处战争的前沿,我不能拿着几万儿郎的生命冒险、当赌注。”刘卓想了片刻后,才十分郑重的说出心中想法。
“星尘本不愿意答应此事。奈何大人一片赤诚之心,又关系着帐外诸军,星尘盛情难却,难以推辞。”赵星尘先是面露为难之色,没多久就坦然的接受了刘卓的招揽。
“好,如此的话。以后军中琐事就拜托星尘了。”刘卓起身望着赵星尘笑着说。
天启三年十二月。
东京城中,一处偏僻安静的大殿内,汉人男子跪在地上向身后挂着长长的一根辫子的华服男子汇报。
“四爷,我在登州那边待了几个月,终于探听到了几批人手折损的大致情况。我大金勇士跟着张家口的范家商队,抵达登州府城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很快就被城内的衙役发现了端倪。”
“有传言是一名醉酒的衙役碰到马车,马匹受惊才被发现的。但,也有人说是商队泄露的。然后,城中的衙役将此情况汇报给了巡抚衙门。接着,我们的人不是战死,就是被被抓获做苦役。”
汉人男子从头到尾将自己几个月在登州的见闻一一详细禀报。不知汉人男子对明朝有何仇恨,竟让其对眼前的皇太极、后金这般忠诚,而为之实心办事。
“起来吧,张家口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皇太极在听到汉人男子的禀报后,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的舒缓,不再那么紧张兮兮的。自己的这副样子,还是被父汗给影响的。
即便是近期没有什么大仗,但是父汗的身体、精神状态,也明显大不如前。复州之败,对父汗的打击实在太大。
一番威逼利诱后,太医才敢吞吞吐吐的吐露实情。
由于父汗常年征战,身体已是千疮百孔,如今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若是受到惊吓、刺激,恐怕几日之内都可能一命呜呼,魂归西去。
“范家那边传来的消息,商队全员被俘,花费大量的银子才脱身。直至至今,范家的掌柜的也没有返回。”汉人男子继续汇说。
“好了,下去领赏吧。记住,这些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就算是我那个几个哥哥也不要说。”皇太极嘱咐一番后,在打发汉人男子离去。
如今能与皇太极争夺汗位的也只有代善,其他的两大和硕贝勒都有问题,多尔衮三兄弟不仅又年幼而且也没有什么战功,最终也只能在代善与皇太极之间二选一。
历史上,代善在两个儿子的劝说下最终放弃争夺反而支持皇太极登上大汗汗位。
登州府城外的大营。
徐长庚押运着朝廷的饷银,一路顺利的返回了登州府城。
“长庚,此去京城,魏公公有没有叮嘱或者交代什么?”刘卓在一旁说道。
“陛下与魏公公只希望尽早结束辽东的战事,大明如今的国力实在是耗不起了。”徐长庚认真的说。
“看来,朝廷也知道大明朝面临的困境、局势。那就应该放弃宁远一带的关外城堡,集中力量练兵。一味的修筑城堡,耗费朝廷的有限财政,有什么用?”
“孙承宗文官出身,看不明白,身边的一众将领看不明白?放弃关外的城堡遭人骂,修建城堡将朝廷财政拉入无底的深渊中,就不会被罢官?不会遭人骂了?辽西所为简直就是笑话。”
刘卓言之凿凿,尽是肺腑之言。虽将辽西众将与孙承宗贬低的一文不值,但也有几分道理。
“大人,也不能把辽西全部的将官、文官一棍子打死吧。那边,巡抚、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一抓一大把。我们这边相比起来,可就相当的寒酸了。”徐长庚笑着对刘卓说。
“我也只是气愤辽西那帮人,耗费了朝廷海量的银子,而没有拿出什么像样的战功而已。”
“反观登莱,时至今日才分得区区的十万两白银。倘若一年多分给登莱一部分,或许后金女真早都处理了。”刘卓无奈说着。
辽西一年近五百万的银子投入,登莱这边实在是寒酸了些。
“大人,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该有的我们总有一日会拿到。”徐长庚在一旁劝说。
“说得好。”
“运回来的这批银子既然是官银,那就放在军中用来购买鸡鸭猪鱼羊等食材。希望在明年末前,可以培养养出一批负荷重甲、身材魁梧的壮汉。”刘卓吩咐道。
大大帐内,卫道手中拿着几张纸交给了刘卓。
“公子,这几人,我私下打探了一番。都是那刚正不阿、光明磊落、铁面无私之人。我私下给他们说了,近期多熟练熟练军法。”
“过一段时间,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严肃军纪、净化军中的不良风气。”卫道有些随意的说。
“这几人都是山东?他们会不会偏袒或者偏帮山东人?”刘卓有些疑惑的问。
“公子就放心吧,这何千里、田思成、罗无伤三人,不会偏袒谁。您就方放心吧。”
“那就过段时间把那三人叫过来让我瞧瞧。”刘卓说道。
“公子放心,等几日,小弟一定给公子把人带来。”卫道亲切的称呼。
“你去让王嗣澄,就是刘凡来大帐中,就说我有事找他。”刘卓望着卫道说。
一刻钟后,刘凡来到了大帐。
“随意找个地儿坐吧。”刘卓看到刘凡进来后,随意说道。
“在营中待了大半年了吧,说说都有什么体会?”刘卓看到刘凡坐在椅子上后,开口询问。
“与大家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就基本上都习惯军中生活,也没什么体会。每日都是在各种科目习练、锻炼中度过的,过得都很充实,就是有些想家。”
“想家的话,好说。今年年底给你们放半个月的假。能回去的就回,回不去的话,就把银子让人捎带回家。”
“我本来想让工匠给你打造一副重甲,但是后来看到你的身体,我才打消了念头。营中食物属实不如家中饭食美味,但管饱,还有肉食,这也是尽快让那些新兵的身体可以穿上重甲。”
“只有身体负荷的了重甲,才可能做到斩将夺旗。”
“如若穿上重甲连正常行走都无比吃力,还不如做个轻甲卫。你若是以后在营中食物上挑挑拣拣,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重甲卫与你这辈子怕是无缘了。”
刘卓本以为刘凡在营中待久了就能察觉,但在刘卓发现刘凡长期没有改变后,才忍不住将之点破。
“怪不得,身边的一些比我低的人后来长的比我还高大、壮实。大哥,能不能在营中开个小灶,或者让我去集市买些吃的。”刘凡笑着望向刘卓,十分期待刘卓可以答应。
“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还非要张口让我为难。我就明确给你说,军中不能开此先例。”刘卓郑重的望着刘凡说。
听到大哥严词拒绝后,刘凡有些丧气的低头不语。
“我答应你,以后我来大帐时候,可以给你捎带些集市中的肉食。但是,此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刘卓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谢谢大哥。”刘凡顿时换了一副表情。
“忙去吧,我还有事处理。”
“是。”刘凡一脸开心的离开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