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兰芷和初雪一同降临在谢汀身边。
兰芷来的时候,谢汀的眼睛短暂明亮了一下,但当他站起来后,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往前跨了一步,却险些摔了。
兰芷赶紧把人扶住,然后眼泪止不住地开始流。
自从眼睛不太好之后,其他感官都无比灵敏,谢汀一下就听到了兰芷的啜泣声,顺着兰芷的胳膊,把人抱进怀里。
“你怎么……”
兰芷在谢汀怀里哭个不停,为他们的久别重逢,也为谢汀这些年吃的苦。
“你这个笨蛋!我们明明说好,什么都不能瞒着对方的……”
从前谢汀就怕兰芷哭,现在兰芷哭得这么伤心,他的心里也是揪着疼,然后手足无措地开始哄她。
“听话,不哭了。”谢汀伸手帮兰芷擦掉个不停的眼泪。
但兰芷还是一直哭,根本停不下来:“不听话。”
听着兰芷哭成这个样子,谢汀心里也一抽一抽的疼,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似乎都带了哭腔:“乖,不哭了,不哭了。”
“不乖。”
兰芷来的时候,谢汀就知道,她一定是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这个傻姑娘,为什么不能像那家人一样,对他避如蛇蝎呢。
谢汀的一滴泪,掉在了兰芷的脖子上,兰芷这才抬起头,她连忙帮谢汀擦去眼泪,流泪,总归对眼睛不好的。
兰芷到的时候,谢汀正在看她的电影,说是看,不如说是听,兰芷停止了啜泣,这一刻,正好到了兰芷的一句台词:“我放弃所有,也要走向你。”
梁湛从外面进来,高兴地说:“辰哥,兰兰前几天录了新的节目,我刚取回来……”
可他一踏进屋子,却看到了谢汀抱着的兰芷,梁湛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想来这些,都露馅儿了。
兰芷走到放映机旁边看,竟然全是她的作品,甚至连她拍的广告都有。
她后来才知道,谢汀已经几乎把兰芷的所有台词都记下来了。
兰芷承担起了照顾谢汀的职责,她想给谢汀喂饭,但谢汀很轻易地拿过筷子,说:“吃饭我还是可以的。”
午后,他们一起躺在床上,兰芷躺在谢汀怀里,两人一起盖着一个毯子。
再次躺到熟悉的怀抱里,温暖到兰芷有想哭的冲动。
兰芷在谢汀的胸口前画圈圈,久为经情事,谢汀当即有了反应。
他握住兰芷的手:“再乱动,我不保证自己不冲动。”
兰芷腼腆地笑了一下,有点儿嗔怪地问谢汀:“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哭。”
答案一出,兰芷的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谢汀心疼地把人搂住,一下一下拍着说:“好几年都不哭,怎么一到了我跟前,哭成这样,我成了什么人了?”
听着谢汀有点儿开玩笑的话,兰芷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儿。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但终究没避免了那场情事。
太久没有过了,这一次,两人都很是辛苦。
谢汀吃过药之后,就睡了。
兰芷到外面,去向梁湛了解谢汀的情况。
梁湛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兰芷,总而言之,情况很糟糕。
到最后,梁湛还是没忍住问:“君君她……还好吗?”
这个问题,其实兰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了想说:“我再带他去趟医院,你回去,见一见君君吧,她还能不能接受你,我也说不准。”
他们刚分手时,兰芷劝过,没有必要因为她和梁湛分手,江雅君只是摇了摇头。
第二天,兰芷带着谢汀,又去了一趟医院,医生的话,还是让兰芷心凉了一截:“之前的手术,效果并不好,这么久的治疗,效果也是微乎其微,而且病人现在看不到东西的时间越来越长,恐怕,真的会走向失明的那一步。”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沉默了,可兰芷还是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道谢后,离开了。
虽然医生这么说着,但是出来后,兰芷又露出一个笑脸:“你这辈子,别想把我甩掉。”
之后,兰芷悉心照顾着谢汀,虽然谢汀看不见,但她总能很敏锐地感知到兰芷,每次兰芷想悄悄吓谢汀一下,却都会被识破。
识破后,兰芷就笑着去坐着谢汀腿上:“你怎么又知道了啊!”
有了兰芷的陪伴,谢汀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转了,梁湛看着,很是欣慰。
虽然谢汀眼睛看不到,但是他也一直在锻炼自己的身体,一直很有力量,有时候,会背着兰芷,在外面走走,兰芷在他背上指挥方向。
其实兰芷,还是做好了谢汀会永久失明的准备的,她说:“你看,我们这样走,不是也很好吗?”
谢汀就在前面淡淡地笑。
兰芷经常在网上查阅各种资料,后来,她了解到,有一种手术,也许可以治疗,她去找了医生,但被告知:“这个办法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了。”
兰芷的心,再一次沉了下来。
她不怕要照顾谢汀一辈子,但是想着谢汀要一直在黑暗中渡过,她就很心疼,很想哭。
兰芷和谢汀,一直生活在这个小院儿里,这个小院儿,完完全全就是兰芷想象中,他们的家的模样,兰芷在这里陪着谢汀过了春节,元宵节,清明节,也见证着下雪,消融和春生……
因为谢汀,兰芷搁置了自己的工作,她在闲暇之余赶论文,和袁媛老师的沟通,也多是线上。
这一天,是兰芷一部电影的首映礼,兰芷应该去出席,她和谢汀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谢汀却怎么都不愿意放兰芷走。
看着谢汀那个样子,兰芷是真心疼,没办法,她只能和剧组道歉,江雅君知道后,叹了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转头个导演各种赔罪。
其实对于谢汀不让她去工作这一点,兰芷还是很意外的,从前,谢汀是很支持她工作的。
可能这些年,谢汀真的变了吧,再加上他生病,缺乏安全感,自己出去,谢汀真的会害怕,兰芷只能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