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江城的天气依旧又闷又热。
距离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时间还有5分钟,高一(3)班的教室里,大家都变得躁动不安。
这节课是自习课,班主任马俊才坐在讲台上,轻飘飘地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还没下课,我看谁敢开小差。”
一句话,压的全班学生又齐刷刷低下头,不敢再搞小动作。
虽然加上开学前军训的时间,现在他们和这位瘦高个班主任的相处时间还不满一个月,但他们已经完完全全地领会过对方的手段,严苛古板,不近人情,惩罚起学生来毫不手软,虽然教物理,但最爱罚学生抄写语文古诗和英语单词。
教室里重新恢复鸦雀无声,学生们一个比一个乖巧。
许筱周正聚精会神地写数学作业,面前冷不丁地推过来一张草稿纸。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眼讲台上的班主任,然后装作看面前的习题册,实则视线瞟在草稿纸上——【等会真不用我陪你去广播站?】
这句话毫不意外是她的好同桌殷佩茹写的。
许筱周在草稿纸上写下【不用】两个字,又将草稿纸推了回去。
她和殷佩茹不仅仅是简单的同桌关系,还是发小和彼此最好的朋友。
许筱周向来腼腆内向,而殷佩茹和她恰恰相反,热情开朗,总是很讲义气的照顾她。
今天是她第一天去校广播站值班的日子,殷佩茹怕她被人欺负,想要陪她一起去。
殷佩茹中午时就提出过,但被许筱周拒绝了,却没想到她依旧不死心,现在又偷偷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传纸条。
许筱周胆战心惊,害怕班主任发现她们的小动作,幸好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和殷佩茹依旧平安无事。
“周周,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几乎是班主任一走出教室,殷佩茹就抱住了许筱周的胳膊。
许筱周扎着简单的高马尾,长的白净秀气,标准的好学生乖乖女的模样。
听了闺蜜的话,温声软语地回,“我可以的。”
殷佩茹嘟了嘟嘴,目光落到不知何时走到她们身边的赵开宸身上,试图拉同盟,“小宸子,你放心周周一个人去广播站吗?”
赵开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清瘦温文,不疾不徐道:“你再拉着周周,她就要迟到了。”
他和许筱周殷佩茹同样是发小,三人小学一个班级,初中一个班级,到现在升入高中了,依旧很有缘分地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从小玩到大。
他一说完,好脾气的许筱周有些急了,推开殷佩茹的胳膊,匆匆忙忙往教室外面走,还不忘叮嘱好闺蜜,“小茹,你等会儿帮我去商店带个面包。”
说完这一句,她小跑着离开教室,往广播站去。
殷佩茹不服气地瞪了赵开宸一眼,也气赳赳地走出教室,而赵开宸则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轻车熟路地哄着。
“我等会请你吃鸡腿。”
“哼,算你识相!还要给周周带一个。”
“好。”
--
另一边,许筱周紧赶慢赶,终于在副站长生气发火前赶到了广播站。
“怎么回事?第一天就差点迟到?”
许筱周抓住校服衣角,呐呐地道歉:“对不起。”
“算了。”副站长是个高二的女生,摆了下手,“前两天的培训你该学的都学会了吧?”
许筱周点点头,鼓起勇气,“都学会了。”
“行,那你今天就直接试着播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以后你就专门负责高一的广播了。”
许筱周:“啊?”
这么突然?就直接让她负责一天?
副站长拍了下她的肩膀,“好好干。”
原来广播站里有七八个播音员,但一升入高三后,就不能再继续负责广播站了。
而副站长她们高二这一届,还有好几个同伴一开学就以耽误学习为由退出了广播站,现在只剩下她和站长两个人勉强维持着,也十分耽误他们的时间,所以希望许筱周他们这批新加入的高一学弟学妹们能尽快顶上。
许筱周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内幕,在副站长鼓励的眼神中,紧张地开始了加入广播站后的第一次广播。
“各位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陌生清甜的女声透过广播传遍校园每一个角落,但大多数学生们都不太在意,依旧忙碌着自己的事,少数人觉得这声音还挺好听,但也只是随意听几句,没放在心上。
而正在排队买饭的殷佩茹一下激动起来,抓住赵开宸的胳膊晃个不停,“是周周!她做到了!”
赵开宸身材偏瘦,偏偏殷佩茹力气不算小,将他扯的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生气,无视掉周围其他学生好奇探究的打量,轻轻推了下眼镜,“嗯,是她的声音。”
殷佩茹高兴极了,“一个鸡腿不够,周周太辛苦了,给她买两个!”
赵开宸:“……好。”
……
傍晚的这段时间是留给学生们吃晚饭的,学生们要么选择去食堂,要么抓紧时间在校门口的各种小吃摊上解决一顿饭。
校园里到处都是闹哄哄一片,只有位于高三教学楼和老师办公楼中间的这片小花园里最安静。
热烈的火烧云铺满半边天,花坛里的桂花开的正好,香气扑鼻。
靠坐在长椅上闭眼假寐的李霁辞被倏然响起的广播惊扰,烦躁地睁开眼睛。
旖旎的晚霞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让他优越俊朗的颜值仿佛更加无可挑剔,引人注目。
他被吵醒时还蹙着眉,十分不耐烦,但在听清楚从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后,眉头却一点点被抚平,到后来,更是认真倾听起来。
可惜没一会儿,这处的宁静再次被打破。
唐卫宇找了过来。
他从小学起就开始打篮球,长得人高马大,比同龄男生都健硕不少。
他将手上的汉堡扔了一个给李霁辞,然后一屁股挤到他身边,宽敞的长椅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李霁辞又嫌弃地皱皱眉,看在汉堡的份上,只是略微警告道:“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