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奕扯了扯嘴角，“爸，全喜还没满一岁，万一全福动手动脚伤了全喜，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声音平淡，听见的人愣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会，当然不会，全福不敢的，强子，你跟争艳好好教孩子，不懂事的事情不能做。”路继富咽了下口水，连连安排，试图保住自己的晚年美好生活。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路全金流里流气的嘁了一声，“什么跟着你，我是监督你，免得你做出什么疯事连累我！”
他爸爸说了，只要看住路全福不让她乱来，二伯就不会克扣养老钱，到时候他们也会轻松很多，等爷爷六十岁了，一年一百块钱一个人肯定花不完，剩下的就是他的。
有钱可以干很多事情，路全金要为自己以后的房子媳妇监督路全福。
路全福没办法，她打不过路全金，现在除了奶奶，还有自己的爸妈，没人向着她。
路全福带着郁气在村里闲逛，正遇上一群小孩子。
“你们在玩什么？”路全福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看见外围那个村长小孙子，笑着问。
“全欢在给我们发糖，你要吗？”村长小孙子晃了晃手上的水果糖，眼睛亮亮的。
糖丫扯了自己弟弟一把，“全欢发糖，又不是你发。”
路全福刚好一点点的心情又沉下去了，她抿唇往人群中看去，往手心发糖的正是路全欢。
看着领到糖果欢呼的小孩子，路全福勾起冷笑，也伸出手，挑衅般看她。
令她意外的是，路全欢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将一颗糖果扔到她手心，然后转身，给别的小孩子发糖，看也不看她。
路全福掌心握紧，屈辱快把她淹没了，她宁愿路全欢不给她发糖，然后她就能借此跟路全欢吵架，抹黑她在小孩子中的名声。
陷入自己情绪中的路全福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村长小孙子和小孙女正在议论她。
“她这是怎么了？全欢给她发了糖，她还瞪人家。”
糖丫点头，“对呀，所以你不要跟她说话，她这个人很怪的。”
大家玩开了，路全欢将自己攒下来不爱吃的口味都发出去了，也巩固了和小伙伴们的情谊，心情舒畅的舒了口气。
“全欢。”路全福已经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了，脸上挂着轻笑跟路全欢打招呼。
“你好。”
路全福眉头一皱，想到这可能是她在城里学到的习惯，就气得牙痒痒。
面上仍是一副可爱妹妹模样，“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玩，就我们两个，你不会不跟我去吧？”
激将法！居心不良！有诈！危险！
歘歘歘，路全欢脑里迸发出数个关键词，这是她听睡前故事听出的条件反射。
嘴巴一抿，拒绝的毫不犹豫，“我不去。”
路全福神情绷紧，“你为什么不跟我去？”
“为什么要跟你去？我们很熟吗？”路全欢冷淡反问，面对路全福的眼泪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她听了那么多道德绑架的故事，才不要做被绑架的笨蛋。
路全福兴起的计划失败，对路全欢的恨意更上一层楼。
两年后，路全福愈发安静，不再像以前那般蹦跳着讨大人欢心。
路奕每年只过年的时候带着一家人回路河村，也不带贵重礼物，只参照她口中大牛二柱带的礼物，平平无奇，路继富看了失望归失望，不可避免开始期待六十岁的幸福生活。
他懂，都是以前老婆子伤了奕子的心，总得让孩子生生闷气，不就是十几年吗，他等得起！
只是家里只有种田的收入，到底是拮据了不少。
“这两年收成不好，生产队交完公粮，发给我们的就那么些，想吃饱就得花钱，哪来的钱啊？”钟红花数着越来越薄的钱盒子，嘴里碎碎念。
听得路继富心烦，“还不怪你，分不清轻重缓急，那全福全欢不都是一样的，都是我们孙女，你咋就偏宠一个呢？”
路继富对上钟红花茫然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这气他憋了几年了，越憋越后悔，“你说说你，你宠一个就算了，非得苛待另一个，把奕子彻底惹恼了。”
“又是掀桌子又是分家，人家生病了也不念父母情，一心死城里都不住村里，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欸？老头子，你当初……”
“什么当初！”路继富甩袖子继续发脾气，“当初我也有责任，没及时纠正你，欸！”
两人都安静了，院里是路全金和路全福跑进来的身影。
钟红花收好钱盒子，站起身道：“全金全福放学了，我去给他们蒸鸡蛋羹吃，正好今天捡了两个鸡蛋。”
“蒸一个。”
钟红花眼神惊讶，愣了愣又道：“一个也好，还是老头子你会省，一人一半也能吃，两个鸡蛋可以煮两回了。”
路继富掀起眼皮，“全金是男孩，饭量大，你分一半出去他怎么吃得饱？”
“那……”钟红花有些语塞，恍然明白了路继富的意思，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还发呆？去啊，一个孙女看你宝贝的，宠都不知道宠哪个，你当初要是宠那个，咱家早和二愣子家一样，指不定收音机电视机都能有了！”
“我这就去。”钟红花叹了口气，没走两步路继富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等等。”
钟红花眼睛闪起希冀。
“这学期念完，全福就留在家里，跟她六姑学学怎么做饭怎么做家务，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上那么多学没用。”
钟红花呐呐道：“老头子，全福也是你疼着长大的。”
“再怎么样，也是强子的女儿，强子就这一个女儿。”
路继富也沉默了，搓了搓手目光扫过放钱的盒子，眸光又不容置疑起来，“咱家就这个水平，就这个能力。”
“可以再省省，等今年奕子回来，我跟他说，我下跪求他拿钱供他侄女读书。”
“你还想糊涂！”
路继富一喝，把钟红花呵斥懵圈了，她紧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