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先回去吧，我妈她...现在应该不太想看到你。”
“那我不出现就好了，我在车里等...”
申城离江州并不远，明昭接到何淑雅电话的时候裴景泽还想送他，没想到话音刚落，黄兰馨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看来我们不用争了。”望着裴景泽瞬间有点难堪的脸色，明昭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你赶紧看看最近一趟回盛京的航班吧，车我开走了。”
“好吧，我这边解决完就去找你。”裴景泽没有急着接电话，而是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明昭嗯了一声。
后视镜里裴景泽身影消失的瞬间，发动机陡然发出一阵轰鸣，殷红的尾灯在空旷的高速路上拉出一道细长的流光。
两百公里的路程转瞬即逝。
明昭赶到医院时，天还没亮。
“请问今晚凌晨入院的郁云在哪间病房？”
“郁云？我找找...找到了，A501。”
“谢谢。”
八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电梯停在那里久久不下，鉴于这里是医院，多半又是一出人间惨剧。
明昭等了一分钟，转身冲进楼梯间。
此时A501病房里。
郁云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口鼻处还套着氧气面罩，旁边的心率检测器正滴滴滴的响着。
何淑雅默默的坐在旁边陪护。
“妈...”明昭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
“昭昭？”何淑雅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明昭时立马起身上前：“怎么流这么多汗？”
“怎么会这么严重？”明昭远远的望着郁云。
“不是很严重。”何淑雅拿出手帕给明昭擦汗，轻声说道：“医生说阿云就是一下子收到刺激，血压飙升，再加上年底捷通事多，一下子没缓过来就发生休克型昏厥额，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明昭喃喃自语着，眼底的惊慌渐渐平复，好半天才接过何淑雅的帕子：“我自己来。”
刚刚看到郁云这么一副阵仗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明昭一路上强装的镇定瞬间被击溃。
要是郁云真的因为他和裴景泽的事情出了什么万一，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衡，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裴景泽继续下去。
万幸，老天是站在他这边的。
“没事的，别怕。”何淑雅把明昭按在椅子上休息， 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上：“喝口水缓缓。”
明昭嗯了一声，一饮而尽。
母子俩就这么在病房里沉默了半天，不知过了多久，明昭突然问道：“妈，我爸呢？”
“啊？你爸他...”
何淑雅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明昭在跟她说话，刚起个头，病房的门就被推开。
两个身上裹挟着淡淡烟味的男人走进来。
“爸...”明昭站起身。
他注意到两人肩膀上还有没融化的雪渍。
明衡站在门口望着明昭，嘴唇蠕动着，好几次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化成长长的叹息。
明昭：“......”
沉默有时是一柄比恶言恶语更锋利的刀刃。
明衡无言的从明昭身边掠过，明昭垂在两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视线又看向明伯远。
明伯远沉沉的嗯了一声：“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何淑雅突然把手中的挎包砸向明伯远，低声喝道：“我告诉你明伯远，别在孩子面前给我玩这套，都什么年代了，装那副死样子给谁看呢？阿云还在这躺着，你出去抽烟？抽抽抽，一个个抽死算了！”
何淑雅可能真的在骂明伯远，但明衡觉得她是在指桑骂槐，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阿昭的成长我们参与的太少，我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不知道说什么？”何淑雅调转枪头：“明耀带君兰回来你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轮到昭昭谈恋爱你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淑雅！”明伯远试图阻止。
“别喊我！”何淑雅甩开明伯远的手：“你以为我刚刚那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同性恋？怎么两个大男人一个个跟天塌了一样？你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是什么？就一定要娶个女人回来生个孙子就高兴了？”
何淑雅搂着站在原地的明昭：“你们两奋斗大半辈子也就在江州一亩三分地里横了，昭昭不稀罕你们那点家产，他想跟谁谈就跟谁谈！”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淑雅...”身后虚弱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好意思阿云，我太激动了。”何淑雅见郁云想坐起来，连忙上前帮忙：“你感觉怎么样？我让护士来看看。”
何淑雅想要按下呼叫铃的手被郁云阻止：“感觉好多了，但我想现在不应该让外人进来。”
郁云靠在病床上缓了好久才说道：“刚刚淑雅说的话我听到了，我承认，看到视频的那一刻我确实是感觉天塌了。”
明昭握拳的指尖微微泛白：“对不起，但我...”
“别道歉阿昭。”郁云摇摇头，视线落在明昭手腕上：“其实已经很久了吧？我们都没注意到。”
“就像淑雅说的，阿昭不靠我们，也不靠你们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他是个合格的大人，也是个成功的大人，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我们做父母的，既然帮不了他什么，那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
明昭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妈...”
郁云却接着说道：“可是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跳进火坑。阿昭，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你同学？那想来家境不错的吧？就算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他们家会同意吗？”
明衡接话道：“阿昭，淑雅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在你旁边吧？听到你妈住院，他都不来？”
明衡和郁云的连招给何淑雅也听懵了。
她虽然不介意儿子喜欢一个男人，但如果这段感情只是明昭单方面付出，那她也是不支持的。
明昭辩解：“他想来的，只是他也...”
一直没说话的明伯远打断明昭：“明昭，重点不是他想来，重点是他没来。”
明昭：“给他点时间，他能解决好的。”
明伯远：“这样吧，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们亲自去他们家说清楚，如果两家同意，我们也不阻止你们，如果他们家不同意，这件事就此打住。”
明昭沉默许久，艰涩开口：“裴景泽。”
何淑雅感觉腿脚发软，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明伯远眼前一黑，站在原地缓了半天，望着明昭迟疑的问道：“兴华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