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温度正好。
谭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沈集锦出了门,到了院子里。
沈集锦先生因为年少吃的那些苦,经常被人打到吐血,一身都带着伤。
到现在腿脚也不太方便。
而谭桑的造人愿望也完全落空了。
阳光微醺,晒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很暖。
一阵风吹来,佣人忙进屋拿了两张薄毯出来,先给夫人搭上。
再把薄毯给夫人,盖在他膝上。
佣人本来是不会注意这些细节的,可沈先生在她们进入这里时就吩咐她们万事夫人先。
其实佣人也知道沈先生的意思,是夫人比自己更重要。
男人漆黑的眸子看着云边,忽然唤了一声:“夫人……”
“嗯?”谭桑低下头看他,问:“是冷了吗?”
“不冷。”
谭桑笑着说,一如当年:“夫君,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我送你的花?”
男人容貌早已衰老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一片浑浊的眼里染着笑意。
“像……”
他忽然又唤了一声:“夫人……”
谭桑蹲下身子,与他同一个视线:“嗯?”
男人眼里映着的只有她,“就是……突然想叫叫夫人。”
半晌。
“夫人……”
“我在。”
他牵着女人的手,他说:“遇见我,夫人可伤心,痛恨过我呢?”
谭桑的手一顿,她知道沈集锦说的是那个梦里的他,眼神格外认真:“不是的。”
闻言,男人似乎露出些许笑意:“夫人真是大度……”
连他那般冷漠的态度都忘的一干二净。
可只有谭桑知道眼前这个人对她是何等的深情。
将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放在她的身上。
把他一生的温柔都给了她。
她的夫君,一直是顶顶好的人。
女人的声音伴随着风轻轻地传入他的耳中,很温柔。
“遇见你,我很幸福的。”
能拥有你的偏爱,是我此生之幸。
“夫人,能给我倒一杯茶吗?”
男人突然要喝茶,让谭桑也愣了一会。
因为谭桑不喜欢茶的苦涩,沈集锦都快三四十年没有喝过了。
但她却说:“好,”替他把膝上的薄毯盖好,又对着他说:“你等我一会儿啊。”
脚步声远去,风吹过树枝叶的声音,沙沙响……
沈集锦头微抬,碧空如洗,岁月安详。
昨日他梦见了那个梦,梦里依旧是军阀,依旧是一片杀戮,可没了那个能把他拉回来的小姑娘。
他去了谭府。
可他没有看见小姑娘。
所有、任何地方都没有谭桑。
还好梦醒了,小姑娘还躺在他的身边。
他们都老去了。
虽然没有一儿半女,但此一生,能遇见她,何其幸。
他缓缓阖目,神情安详。
枝头叶子离枝,打着旋儿落在他腿上的薄毯上。
谭桑端着温茶出来,走到他身旁,
突然有些慌了:“……夫君?”
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碎,女人眼眶瞬间红了,双腿一软,跪下身抱住他:“不,不要睡……
这里风太冷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夫君……”
后来,夫人也辞世了。
有人发现这位传说富可敌国的沈集锦先生的藏宝屋里竟然只有夫人的肖像画。
和,一本日记。
[我与你的故事,才是我所有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