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什么时间概念。
李纯阳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脚步终于稍稍放缓，目光在四周搜寻了一番后，发现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
他走到石头旁，把沈蔻从背上放了下来，在包里翻找着。
不一会儿，他便拿出了一瓶水和一条毛巾，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顿揉脸。
头发虽然扎成了丸子，可还有好几处碎发地方全都被烧焦，就那样倔强地在头顶上立着。
与上次去武荣区时相比，这次的她整体看上去无疑是更加狼狈不堪。
“给你，再走十分钟就下山了。”
将一把刀放在沈蔻的手上，李纯阳蹲在地上微微仰头，望着那看不到尽头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今天刚好是他俩认识的第五个月。
五个月的时间跨度不长，也不短。真正能和对方碰面，实际上也就仅仅那几天罢了。
虽说相处的时间有限，可他对于权贵阶层的那一套行事作风也并非一无所知。
“我妈没有错，问起来你就说我把你放在这就回去了。”
李纯阳在沈蔻面前坐下，显然是已经认命般的姿态。
之所以特意挑选了这个地方，是因为他深知沈蔻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
他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知道，她的孩子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失去生命的。
在他看来，母亲唯一可能接受的方式，或许就是听到自己是因公殉职的消息。
因公殉职的家属，能够得到相应的经济和物资方面的补贴的。
以他对沈蔻的为人和处事方式了解，也应该不会把这股祸水引到他母亲身上去。
所以，既然已经决定了要面对这赴死的局面，那他就得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
那把刀被放置在沈蔻手里的那一刻起，她就全程垂眸，手指不自觉地摆弄起这把刀来。
“对不起。”
隔了好一阵子，沈蔻才抬起手，将那把刀的刀柄握在手中。
李纯阳就坐在她面前，目睹着沈蔻的这一动作，他的神色依旧很平静。
他压根儿就没把道不道歉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觉得自己就是纯粹的报应。
曲思源害死的人，他的默认间接害死的人，恶行就像一张巨大的网。
“我妈以前就在家天天给我祈福，我心思我现在这情况，不被天收了都不错了。”
“是吗，那我收你了。”
刀尖袭脸，李纯阳闭上眼睛。
......
“沈蔻！！你他妈变态啊！！！”
寂静的山里，毫无预兆地，猛然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李纯阳原本就神经紧绷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躲去，动作慌乱地擦了擦自己脸。
“我变态什么？”
沈蔻一脸奇怪地盯着李纯阳，自己很清醒，思绪从未如此明晰过。
刚才不就是抱他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脸，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他妈要杀就杀，吓唬谁呢。”
“我杀你干嘛？在你眼里我这么不识好歹吗。”
这荒郊野外，没有信号弹军队毋庸置疑都集中在水系异能者所在的那一边。
沈蔻完全处于孤立无援，在种艰难万分的时刻，李纯阳不顾山火赶了过来，她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看她确实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李纯阳松了口气，随后感叹。
“你就偷着乐吧，如果不是他们中间犹豫了一会儿，先来的搞不好就是他俩。”
“还有这事呢，来，背我，边走边说。”
“滚。”
沈蔻静静地听着李纯阳讲述着当时的情况，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就说这张波力怎么会良心发现，搞半天是被逼着来的，幸好我没愧疚感。”
“组长那边我还要想办法解释呢，张波力的话，唉。”
“曲思源没那么好忽悠，你打算怎么解释。”
“是你们没那么好忽悠他，我的话他会信的，那种情况张波力跑也不奇怪。”
当时的场景，真的是太过震撼了。
别说曲思源，就是部长来了，在那样突如其来的巨火面前也得愣上一愣。
加上他知情不报，曲思源就算不至于被撤掉现在的位置，但也很有可能会受到通报批评。
张波力死了，说不定这件事还能借着这个情况稍微压下去一些。
沈蔻，“哦，他间接也把我坑了，该杀。”
李纯阳，“该不该都得杀，他的嘴不把门，尤其是你的事不用想。”
沈蔻，“程茜受伤了吗。”
李纯阳，“跑散前没有，现在就不知道了，应该不会，她和组长的方向不一样。”
2089年 10月3日，晚上19点21分
“怎么样，掐得刚刚好，还赶上了晚饭呢。”
沈蔻的声音突然响起，奇奇正在她旁边跳着，祝英航和周佳莱齐刷刷扭头看去。
祝英航，“稀客啊，饭还得半小时，小雪他们也刚回来。”
周佳莱，“还整上军装了，挺像那么回事的呢。”
沈蔻，“真的假的，今天早上有人说我是山里的蛇会穿衣服了。”
周佳莱举着锅铲，“没眼光呢，你给他喊过来当我们面说。”
祝英航一听到沈蔻提到去山里这个消息，奇怪他们的任务怎么稀奇古怪的。
“山里？去山里干嘛？山里也有丧尸？”
沈蔻，“没，很下饭的任务，洗完澡告诉你。”
走进房间，娴熟地从空间拿出器具和银块，各种部件一应俱全。
凭借着记忆中的步骤，沈蔻开始着手给自己的戒指包装。
处理完戒指，她又取出已经被加热过的泉水放入浴缸，又拿起一个色彩斑斓的浴球，放入浴缸中。
看着镜中自己的身体，她被李纯阳背回来时，就给全身都抹了一层药膏，不然感觉哪里都很不舒服。
踏入注满温暖泉水的浴缸，一股暖流瞬间从脚底传遍全身，她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
改造人，改造人的结局，李纯阳的话，这些事在她脑海里盘旋着。
陈谎，该回来了吧，我有好多事想跟你谈谈。
A1 的办公室里，曲思源和李纯阳坐在一处，孔恒玉正坐在办公桌前，阿霖在他身侧。
段星灿和耿天明坐在对面，盯着曲思源和李纯阳。
孔恒玉，“他的尸体目前还没有找到，但如果遇到火系异能者不排除已经被碳化的情况。”
曲思源点点头，“我知道，这些我都会汇报清楚的。”
“希望以后曲组长擦亮眼睛选人，实力跟不上品质也残次的人确实不配在这地方。”
耿天明全然不顾曲思源身为 A4 组长的身份地位，犀利地指出曲思源在工作中的种种问题和失误。
曲思源，“嗯，确实是我的问题。”
段星灿，“行了，曲组长这次死了三个组员，还有一堆报告没写，孔组长。”
孔恒玉摘下眼镜，“曲思源你先回去吧，报告记得先给我看看。”
“好。”
曲思源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心平气和的状态，嘴角还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永远都是这副态度，无论任何场合，无论合适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