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话已至此，该听懂的人自然有数。
王夫人不解道：“这······，二位······”
突然王夫人人的手被人从下面轻轻拉住，王夫人看过去，只见原本喝完药“睡着”的王刺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王夫人见自家夫君行了，手附在他们相牵的那双手上，俯下身子就听见王刺史声若细蚊道：“夫人，扶我起来。”
王夫人闻言扶起王刺史，在后面垫上两个软枕，让他倚靠在床头。
王刺史又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与他们说。”
王夫人遂挥手叫房中的下人跟自己出来，为他们腾出空儿来。
澄凉问道：“大人，您还撑的住吧。”
王刺史虽然还动弹不得，但是能说话，精神也尚可，他道：“道长神医妙手，王某人已经觉得好多了。”
陆斐嘲讽道：“王刺史，现在终于愿意跟我好好谈谈了。”
王刺史想到方才陆斐所说，心绪不平，咳嗽了好几声，道：“陆大人，您方才所言是真的吗？”
陆斐道：“当然，否则你以为我那么闲，还有功夫在这逗你玩？你还不知道吧，下药害你的贾老爷已经死于非命了。”
王慎泽闻言眉头紧皱，猛地咳嗽起来，好像要背过气去，连带着脸色也开始涨红。澄凉上前点了他肺经的几处穴道，这才帮他缓解。
澄凉从药箱中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粒药丸放进王刺史口中，又拿来清水让他服下。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王慎泽的脸色才逐渐恢复正常，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王慎泽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道：“原来，他要杀我。”
陆斐：“没错，袁开要杀你。可你没死成，若是袁开知道，想必会很失望吧。”
王慎泽知道眼下除了跟陆斐合作，他别无选择。
王慎泽仿佛一下子失了气力，瘫在靠背上，道：“说，我都说，我都告诉你们。”
澄凉拽了下陆斐的袖子，轻声说道：“我要不要回避？”
陆斐回到：“不必，你没什么不能听的。”
澄凉点点头，搬来两把椅子放在床前，示意他坐下。
难怪李望宸对这丫头不一般，这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果然比他那些刁蛮的姐妹们强上不知多少。
陆斐刚坐下就听到王慎泽说道：“两年前，我到任澹州刺史，清查澹州旧账，发现袁开和其心腹许钟欺上瞒下，造了不少假账。澹州财政上的钱早被他们私吞了，这才导致堤坝无钱修护，连年洪灾。我本有心追查，可袁开用金银拉拢于我，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过问。我本出身贫寒，就没能经住那些钱财的诱惑，这才给袁开贪墨大行方便。”
“我原本以为，袁开许钟之流不过就是贪污受贿罢了，毕竟朝廷每年训练水师，修筑堤坝往澹州拨的钱款不知凡几。坐在这么有油水的位置上，谁又能说自己就是干净的呢？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去年，袁开找到我，让我在军营造火炮和调兵的文书上加印，我才知道，原来他的野心那么大，他要谋反啊！”
“我没这个胆子就拒绝了他，可是他说我跟他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从我收那些钱开始，我就已经洗不干净了。袁开说，我只要盖上印，糊弄住水军都督陈忠义即可，其他的我一概不必插手，否则我全家都会死在澹州。”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他的要求。我虽然贪财，但是我也知道大雍如今兵强马壮，百姓过的繁荣安定。况且陛下何等人也，朝中又有那么多能臣名将，上下一心。袁开不过草莽匪寇之流，想要造反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决没有成功的可能。”
陆斐：“不错，算你还有点脑子。”
王慎泽：“因此，我本想着在他败露之前，能够调离澹州，就接着生病的契机向上递了折子，希望能让其他人接替我澹州刺史之位。”
陆斐轻蔑一笑，道：“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殊不知你的折子根本就没递上去，袁开不会让你的折子离开澹州。”
王慎泽悲从中来，锤着自己的胸口，边哭边说道：“我如今真是后悔，因为自己的贪婪跟袁开狼狈为奸。到头来，反而赔上了自己的一切，连命都差点没了。”
陆斐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与虎谋皮，也必将为虎所噬。袁开给你下了毒，又斩草除根杀掉了姓贾的，他神不知鬼不觉就掌控了整个澹州。”
王慎泽此刻的心理防线已经全然被击溃，他没了方向，只能看着头顶的帷帐流泪。
陆斐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如今还有最后的机会。你既知道袁开贪墨，那他真正的账本在何处？”
这是最后的机会，王慎泽必须牢牢抓住，他擦了把眼泪，想了想道：“若我告诉你，你会饶恕我吗?”
陆斐神色冰冷中又带着不耐烦，道：“不可能，但我保证会保住你和你全家的性命。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我照样有办法找到真正的账本，只是你就要掂量掂量，看看陛下，会不会把你王家上下杀个精光。”
王慎泽眼球转了两转，说：“账本不在我这儿，袁开将账本藏在了家中的密室里。他家设有阵法，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不过我知道袁开会失败，因此偷偷抄下了部分账本以作保命之用。我把它交给您，还请陆大人千万记得今日的诺言，保我全家老小的性命。”
说着，他按了床边的一个机关，床边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赫然就是几个账本。
陆斐从暗格里拿出账本，大致翻了翻，说了句：“算你识相。你先在府中藏好，让你夫人报你病故。你死了，袁开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这里，我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你们就安全了。但你记着，你若是想逃跑，那你的下场不会比袁开好多少。明白了吗？”
“是，我知道了。”
澄凉本想跟王夫人再嘱咐一声，给王刺史开张方子就和陆斐一起离开，没想到王慎泽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