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殿门外传来一声内侍尖利的喊声:“淑妃娘娘驾到。”
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明显是一大群人走到了门外。
崔冷愣住了,谢琅却仿佛绝处逢生,长舒了一口气,立马爬得离崔冷远了些。崔冷没有阻拦她,直到爬出离崔冷有两三丈远,谢琅才停了下来,这才感到后背早已汗湿,心跳如擂。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了,可是甫一逃离生天,却仍旧有劫后余生之感。原来能清清白白活着是这样好。
崔冷面色复杂地瞟了谢琅一眼,纵使他再张狂,背景再深厚,如今后宫实际的掌权者云妃娘娘驾到,他也是无论如何不能造次了。
今日的计划看来是砸了,崔冷一时心中也不知是应该庆幸自己不用做那恶人了,还是遗憾并没有能为妹妹除掉一个威胁。
宫门被从外面猛地大力推开,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
谢琅和崔冷顺势匍匐在地上,向淑妃行礼,而对谢琅来说,更是借这样一个匍匐在地的动作来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
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谢琅忽然感到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轻轻地抬起头,从双手的缝隙中向前看去。
只见逆光中一人站在最前方,却不是通传中所报的云淑妃。
越文楼?他今天竟也进宫了。
看样子,是他将咸福宫的宫门一脚给踹开了。谢琅心中对越文楼的观感不由得复杂了起来。
要说一开始,谢琅对越文楼只是看作了一个对手,同时也是一个可以争取的盟友。后来几次接触,越文楼的聪明和风雅,也让谢琅对他起不了恶感,甚至心中已隐隐将他当作了朋友。
可是随着今天的搭救,这一切都不一样了,谢琅暗暗在心中记下了越文楼的恩情,若是有机会,救命之恩她谢琅必定加倍奉还。
“哎哟,云妃妹妹,你怎么把我这宫门都给弄成这样了,本宫可没有得罪你吧。”此时一直不见人影的谨妃却是姗姗来迟。
云淑妃的位份是隶属四妃之一的淑妃,谨妃却只是妃位。她却称云淑妃为妹妹,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云淑妃却也没有理会这些细枝末节,她专宠多年,自不会在意这些小小的口舌之争。
“谨妃姐姐,本宫今天也是听下面的人禀报,说您今天从宫外请了一个客人。”说着,云淑妃的眼神扫过下方的谢琅,就是这个人让文儿方寸大乱,火急火燎把自己这个亲娘搬到这儿来。
“姐姐你也应该知道,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常年在宫中养病,皇上让妾身代理六宫之事。妾身位低德薄,受此重任,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懈怠。虽然是谨妃姐姐亲自邀请的客人,想必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所以就过来看一看。如果有冒犯了谨妃姐姐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云淑妃一番话轻轻巧巧,顿时便把自己突然造访的原因说清楚了,将自己不着痕迹地择了出来。
谨妃听了却丝毫不减怒意:“那你就把我咸福宫的宫门拆了么?”
“说来这都是误会啊,”云淑妃作痛心疾首状,“我到了姐姐的咸福宫门口,却发现大白天的,姐姐的咸福宫却是大门紧锁,外面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我生怕是姐姐你出了什么意外。说起来谨妃姐姐,你们咸福宫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状态?”
面对对上云淑妃的“真诚”关怀,谨妃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她总不能告诉她是自己设下陷阱要坏人清白,所以才将大门锁上,让那些个宫门太监统统都回避掉了。
要说云淑妃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说话做事远非谨妃这样在底层呆了一二十年的人可比。只是这样一问,就将谨妃问得哑口无言。
“谨妃娘娘,本王进来也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两人怎么会在你殿中,不知是在做什么呢?”
此刻谢琅的衣襟还算相对整齐,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这一男一女,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又能做些什么呢。谢琅顿时感到许多饱含恶意揣度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和崔冷身上。
越文楼也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牵扯到了谢琅的身上,刚想往回找两句,就见地上的谢琅结结实实扣了两个响头。
只听她道:“启禀娘娘和王爷,此事不关谨妃娘娘的事。今日谨妃娘娘邀请我进宫,民女来了之后与谨妃娘娘闲话了几句。出门的时候,正撞上了这位崔小将军,他没在宫中见过我,以为我是不速之客正要将我拿下,我们二人之间便有了些拉扯,并未什么大事。”
“是吗?”云淑妃眯起了眼睛。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不信娘娘可以问一问崔小将军。”
崔冷闻言,哪还有说不的道理。他本来出现在内宫之中就不合常理,若是还在其中欲行秽乱之事,那必定逃不过一番严惩。
虽说他并不知道谢琅为什么会隐瞒事实,将此事遮掩过去,不过能够借坡下驴,他也乐得如此。
谢琅会隐瞒下此事,是因为就算将这件事儿爆出来,也无法让这些始作俑者付出惨重的代价,最多不过受几句申斥罢了。
而她不会忘记这些人今日所赐,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至于谨妃,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对待这个女人。还有越西临,想起来心就隐隐做痛。
“那崔将军怎么会在内宫呢?”越文楼现在是恨崔冷恨得直牙痒痒,铆足了劲儿的挑毛病。
“这…”能说我很没有编好么…
“崔小将军是我叫来的,帮我送件东西。”谨妃连忙站了出来,崔家如今可是越西临的支持者。谨妃可还做着太后梦,可不敢将他们得罪很了。
“行了,你们的事儿也差不多了,出宫去吧。”忙将两个当事人打发走,谨妃欲要息事宁人。
“等等。”一个声音传来,越文楼却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