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左肩传来的隐隐作痛将沉浸在思索中的巩素军唤醒,他强迫自己暂且放下杂念,首要之事是处理好伤口。
他从一个小瓷瓶中取出一颗黄色小药丸,就着清水咽了下去。这是巩家自制的最低级别的疗伤药,人阶下品,名为黄参丸。
大夏大陆武术体系繁盛,无论是丹药、兵器、功法、武技都有着清晰明确的等级划分,由弱至强分别为人阶、地阶、天阶,每一阶又细分为上中下三品。
比如巩素军修炼的《清水诀》,便是人阶上品;而他在江家学到的最高级武技“幻影拳”,同样属于人阶上品。
作为旁系少爷,按巩家规定,巩素军每月本应领取三颗辅助修炼的人阶中品“元魂丹”,以及两颗人阶中品的疗伤丹药“黑参丹”,以便在修炼受伤时及时治疗。
遗憾的是……近两三年来他在江家的地位日益下滑,不仅月例被一减再减,连丹药也被降级为人阶下品的“元力丹”和“黄参丹”,且数量减至每种仅一颗。
这黄参丸药效甚微,由西山药田的草参与几种草药混合炼制,仅具有活血化瘀的作用。巩素军并不完全指望这低端的丹药,服下后立即运转《清水诀》,开始了自我疗伤的过程。
“呼……”
巩素军一动不动地盘坐着,整整两个时辰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眼里满是无奈。在用清水诀为自己疗伤时,他内视发现,左肩的三根骨头确实有了几道裂痕,依靠江水诀,至少需要打坐一整天一夜才能使伤口愈合。
至于那颗丹药的效果,就更不值一提了。丹药的等级太低,药力既弱,溶入体内又慢得令人发指,足足两个时辰才渗透到血液中,慢慢往伤口汇聚……
“江如虎说不定明天就会找上门来,我还是先琢磨琢磨这黑色元力吧,内伤暂且压着,晚些再好好调养……”
巩素军想了想,决定不再强求疗伤,转而练习那无名功法,提取黑色元力。
又两个时辰过去了!
他再度睁开双眼,感受到丹田角落里储存的六缕黑色元力,越“看”越是喜爱,这可是他的宝贝。若非这黑色元力,今天他肯定要吃大亏。
“该怎么研究呢?下午试过拳头、腿、手肘、眼睛,要不这次试试耳朵?”
念头一闪,既然黑色元力能增强视力,那么,是否也能提升听力呢?对了,还有鼻子,嗅觉说不定也能得到增强。
说干就干。
巩素军引导一缕黑色元力,并调动部分蓝色元力融合在一起,缓慢地引导它们向头部移动。因为黑色元力实在太少,不与蓝色元力结合恐怕难以发挥效用。
“嗯……这黄参丹的药力开始发挥作用了,自动滋养着伤口,可惜药力太弱……”
当融合的元力经过左胸附近的经脉时,巩素军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内视伤口状况。
不料,意外突发——
那黑色元力竟然从蓝色元力中分离出来,忽然与周围的丹药药力相融……
“咦?”
巩素军身体一颤,全身因激动而颤抖,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伤口愈合的速度猛然加快,越来越快,最终治愈速度达到了原本的五到六倍,效果堪比高品质的人阶疗伤丹药。
“真是太神奇了,这黑色元力竟然能增强丹药的药效?”
巩素军心跳加速,全神贯注地内视着伤口。可惜,十几次呼吸后,黑色元力就被耗尽,治疗速度随之骤减。尽管周围有蓝色元力,但增益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巩素军立即调动一丝黑色元力,再次引导至伤口附近与药力融合,以加速治疗伤势。
感受到断裂的骨头迅速愈合,巩素军心中狂喜。待黑色元力消耗殆尽后,他又继续调集黑色元力,以维持高效的疗伤速度。
让他感到沮丧的是,他的黑色元力实在太少了,片刻之间,辛苦积攒的六缕黑色元力便已全部耗完。
他审视了下自己的伤口,心情迅速从阴转晴。就这点功夫,恢复的速度已经堪比他打坐运气疗伤好几个小时了。如果有足够的黑色元气,估摸着半根香的工夫就能让伤差不多好七成八成……
于是,他二话不说,马上盘腿坐下,运行无名功法提取黑色元气。这黑色元气用起来太快了,紧要关头总是不够。这次他打算多储备一些,连续运转四五个小时,不睡直接修炼到天亮,尽量多提纯些,好明天早上一次性把伤彻底治好。
可是!
三个半小时过去,天色未明,巩素军却停止了修炼。他睁眼时,眼里满是困惑和烦闷。因为——这黑色元气在炼出十缕之后,不论他怎么运转无名诀,丹田里竟然不再生出黑色元气……
“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啊!”
巩素军一脸震惊,他原本还想等将来黑色元气充沛了,试试用黑色元气全力进攻,看威力是否惊人?如果确实增强很多,就算这黑色元气比原来的蓝色元气修炼速度慢许多,他也打算慢慢转练这无名功法。
现在不用想了,这仅有十缕的黑色元气,根本不足以独立攻击,不和蓝色元气融合绝对发挥不了威力。
“十缕?这么点儿能干啥?”
巩素军不甘心,再次盘腿冥想运行无名诀,但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无可奈何地睁开眼,丹田里的黑色元气一丁点儿都没增多!
“嗯,试试消耗后再能不能继续提炼出来?”
他沉思片刻,调动一缕黑色元气帮助疗伤,待那缕黑色元气耗尽后,他急忙坐下来运行无名功法。
结果这次丹田里又开始产生黑色元气了,而当黑色元气积累到十缕后,又不再增加了……
“这什么诡异功法?老天故意捉弄我吗?”
巩素军郁闷得快吐血了,睁眼一看,天已大亮,隔壁房间传来陈晓蓉窸窸窣窣起床的动静。
“算了,以后再想办法,时候不早了,先养好伤再说,待会儿还得去五号药田盘点,别让江如虎那些人给堵了……”
巩素军想起昨天荣管事的吩咐,不敢多浪费时间,伤不好,就算有黑色元气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只是当他调动一缕黑色元气靠近伤口,打算和药力融合时,却发现过了这么久,药力已经全然耗尽,这黄参丸作为最次的丹药,药效实在可怜……
“不对!蓝色元气都能辅助疗伤,我这变态的黑色元气,肯定也能快速疗伤对吧?何必还非得融合丹药的药力呢?”
巩素军猛地想起一件事,心里一震,黑色元力气能够增强药物效力,但这跟直接迅速治疗伤势可是两码事。要是后者,那可就太变态了!以后受了伤,根本就不需要靠什么疗伤丹药了……
可是!
让他百思不解的是,当他运行融合元气,试图在伤口周围循环加速愈合时,却发现恢复速度和原来的蓝色元气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增强效果。
这黑色元气只能增强丹药的药效,不能单独用来治疗伤口。
巩素军暗自焦急,时间已不早,如果他耽误了药田的清点,恐怕又要挨荣管事的训斥了。问题在于伤还没好,他根本不敢上药山,生怕遇到江如虎那些人堵截。
“对了,先去丹药房领丹药!”
他猛然记起这个月的丹药还没领取,连忙起身胡乱整理了下衣服往外走,边走边活动左臂,感觉虽然比昨天好多了,但仍隐隐作痛。
“少爷,你要去哪儿啊?”
听到巩素军的脚步声,旁边房间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发黄的头发蓬松凌乱,一双睡眼朦胧中隐约还挂着泪痕,见巩素军一大早就出门,小脸满是不安。
“晓蓉,我很快就回来。”
巩素军简单交代两句,让她留在家中别出门,万一有人找上门就躲到后院去。他急匆匆地朝东院赶去,想要立刻领回丹药,尽快恢复伤势。
快速穿过西院,巩素军往丹药房所在的南院行进。天色已亮,江家开始喧闹起来,只是没有人留意到巩素军这个落魄的旁系少爷。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巩素军到达丹药房,在门口他有些胆怯地向里张望,想看看丹药房的长老在不在?那位负责江家炼丹的外姓柳长老性格可是出了名的古怪。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内堂里一个身穿褐色长袍,头发散乱,如同疯子一般的老者正围着丹炉瞪大眼睛仔细检查,而平时在丹药房帮忙的旁系子弟江松却并不在。
柳长老的怪脾气在江家是出了名的,因此巩素军等江家子弟领丹药时,都喜欢避开他直接找江松,免得得罪这位在家族里地位显赫的古怪老者。
“怎么办?还是回头再来?”
巩素军悄悄缩回头,心里暗自盘算,但这时,屋内的柳长老忽然怒喝起来:“江松,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干什么?还不快滚进来添火?废物,整天就知道偷懒。”
巩素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走出来说道:“巩素军参见柳长老,我……我不是江松,我是来领丹药的。”
“领个屁丹药!”
柳长老面色一沉,吹着胡子瞪着眼说:“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整天游手好闲,领丹药的时候倒积极,丹药?没了!”
“呃……”
巩素军一脸尴尬,进退两难,呆呆地站在那里。
“还傻站着干嘛?滚出去,别妨碍我炼丹……这江松怕是活得不耐烦了,上个厕所也这么久?这次火候还得我亲自来调……”
柳长老瞪了巩素军一眼,手上泛起了红色的元力,单手贴在丹炉的侧壁上。不过他眼神一转,忽然回头朝巩素军招手喊道:“你,过来!先给这炉丹药回火,我去看下丹方。”
“我?”
巩素军正准备尴尬地退出去,听到长老这话顿时一愣,连忙摆手摇头:“不成啊,柳长老,我不懂炼丹啊,我做不来的……”
柳长老恼了,眉头紧锁,怒斥道:“混账小子,这有什么难的,这炉丹药差不多快成了,你只要往这儿输入元力,等丹药凝固成形就成了,快给我过来!这事儿办不好,以后别想在我这儿拿走一颗丹药,哼!”
说着,柳长老便大步迈向旁边的偏厅。巩素军犹豫片刻,只能咬牙硬上,运转起蓝色元力,双手贴在了丹炉的侧壁上。
然而……
让巩素军惊讶的是,他的元力刚一注入丹炉,那丹炉就像吸水的海绵一样,迅速自动吸收他的元力,而且吸收速度惊人,他双臂经脉里的元力瞬间就被吸了个精光。
巩素军不懂炼丹,生怕搞砸了事情,连忙慌乱地运转元力,拼命往丹炉里灌注。慌乱中,他不慎……将两丝黑色元力一同运转了出来,和蓝色元力混合着注入了丹炉。
“砰!”
就在黑色元力进入丹炉的刹那,整个丹炉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剧烈摇晃,差点儿翻倒在地。
“炸炉了?”
旁边偏厅立刻传来了愤怒的吼声:“混账东西!这炉可是人阶上品的灵神丹,我要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