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院子，远远地就看到入户门被破坏的痕迹。推开门，客厅也是一片狼藉。一看就知道，这些必然是柯泽的杰作。
“宋昕妤，你确定要住这里？”我有些担心她的个人安全。
“没关系。今天跟着我的人你也见过了，我走到哪，他们都会跟着。我也没必要换地方。”宋昕妤看着满目疮痍的客厅，却跟没事人一样。
“可门锁都已经被破坏了？”我提醒她。
“没关系，我可以住楼上去。”宋昕妤说。
“楼上，我记得是筱筱他们家？”我印象里，这栋二层小楼原本是宋昕妤爷爷所有，爷爷去世后，楼上楼下就分了家，二楼划给了宋筱筱他们家，一楼则是宋昕妤家。只不过宋筱筱他们家一直在新城那边经营饭店，基本上不过来住。
“我爸已经把楼上买下来了。”宋昕妤解释道。
“买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有些惊讶。按理说一楼套内面积也有一百多平方，平时也就宋昕妤她爸一个人住，把楼上买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
“三四年前吧。”宋昕妤压低了声音。
三四年前？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时间点包含的特殊含义。三年多前，岂不正是我和宋昕妤分手那段时间的事？
“宋昕妤，难道你爸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才买下来的？”我纠结一番后，还是问出了口。
“……嗯。”宋昕妤沉重地点点头，“我爸当时张罗我们订婚的事，考虑到你已经把宋东这边的房子卖掉了，就想着把楼上给我们当在宋东的婚房用，这样我们回来，也有个不被打扰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他一直觉得我是在宋州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所以才和你闹分手，只要回到宋东来，就会踏踏实实跟你结婚过日子。”
听了宋昕妤的话后，我沉默不语。
当年的事就像是一个心里的疙瘩，就算我已经不在乎了，但每次触碰到它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它的拧巴。
三年多前，我和宋昕妤已经走到订婚这一步的时候，唐骏修横插一脚，也不知道他给宋昕妤灌了什么迷魂汤，宋昕妤执意和唐骏修签约，而唐骏修给出的签约条件之一，就是必须取消和我的婚约，并要求宋昕妤在出道后不能谈恋爱。
这事被宋昕妤父亲知道以后，他专门来给我道过歉，还保证会让宋昕妤回心转意。但是我辜负了她父亲的好意，我选择在被宋昕妤抛弃之前，先提了分手。
见我原地发愣，宋昕妤对我说：“陆然，别想那些陈年旧事了。这里实在太乱，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们上楼去吧。”
为了避人耳目，宋昕妤没有带我从前门的楼梯上二楼，而是带我到一楼的储藏室，里面有个暗格，打开后竟然是一处暗梯。
“你别误会，这不是我爸造的。这房子时间长了，据说是我爷爷的时候为了躲灾祸建的。而且二楼上面可以反锁，反锁好以后，从下面就打不开了。”像是怕我误会，宋昕妤连忙解释说。
我笑了笑，道：“我没有介意的意思。都是一家人了，里面有个楼梯来往也方便。”
宋昕妤愣了愣。
我意识到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结婚了，就和你爸是一家人了，我不会介意的……”说到一半，我又意识到自己这段补充的话也很奇怪，于是改口说：“我是说假设，一般的情况，不是说我……”
宋昕妤怔怔地看着我，长长的眼睫毛下那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透着哀怨的眼神，让我再也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我道歉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然，你不用道歉。”宋昕妤摇摇头，“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是我辜负了你。”
听到“辜负”这个词，我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
感情的事没有标准答案，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怎么能谈得上“辜负”呢？
我想反驳点什么，却被宋昕妤打断了。
“上去吧。”她说。
宋昕妤没有等我回答，径直顺着楼梯先往上爬。我一抬头，猛地发现她裙子下面并没有穿安全裤，从我的视角看过去，不小心就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欸，还是蕾丝镂空的。
这些年，宋昕妤确实变化挺大。记得以前她穿的都是带卡通图案的棉质款，我有时候还嘲笑她像个小孩子。
……陆然，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迅速把头低下来，不敢再抬头看。
“陆然，愣着干嘛，上来啊？”宋昕妤爬到最上面后，催促我赶紧上去。
“哦。”我心虚地答应了一声，尽量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慢慢地跟着她一起爬上二楼。
来到二楼，出了储藏室，眼前豁然开朗。
整个二楼，装潢得相当现代化，从大理石地板到满屋的智能家居，都能看出这里被专门用心地装修过，和一楼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的陈设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整个房子保持得还算整洁，虽然地面难免会有一层薄薄的灰——可能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
“我爸专门找人装修的。”宋昕妤看出了我的想法，解释说，“里面有一整套的智能扫地机器人，我爸在医院的时候，只要人还算清醒，就会要我远程清扫一下。一直到他住进IcU，我也就没顾得上了。”
“柯泽的人没进来惹事？”我忍不住问。
“因为是家人之间的买卖，还没过户。我爸原本的意思是等我们结婚了直接过户给我们。而且他们也进不来，这儿的入户门和一楼不一样，非专业的人撬不开。”宋昕妤说。
我感慨于宋昕妤父亲的苦心。他的一番心意，我们都无福享受，现在听到这些，只会让我们心里的疙瘩更加膈应。
“不说这些了。陆然，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宋昕妤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坐在宽敞的客厅里，我多少有点不自在。从现在的状况看，宋昕妤暂时住在这里应该还挺安全，我似乎也没有在这里久坐的理由。
要不，找个借口走吧？
就在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去找宋昕妤道别的时候，突然厨房传来一阵清脆的瓷具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宋昕妤娇嫩的哀鸣声。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