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问，问就是老板弄出的动静。”
费曼打断了西塞罗的发言，默默地指了指酒馆内。
“你是菜鸟，不懂老板和队长的性子。再多嘴，小心以后因为晚餐吃面包只涂了一面黄油挨批斗。”
说完，打了个哈欠，揉搓着胳膊。
天气从炎热骤然转凉让人难以提防，入夜后温度更是低了不少。本来还算受得住的躯体，在突然弥漫开的雾气下，终于破了功。潮湿阴冷的环境，像是起了霜，让人昏沉沉的，想要冬眠。
不过，很快他们就能清醒了。
雾气慢慢泛起荧光，变幻着奇妙的色彩，像是吃了什么具有致幻成分的炼金耗材，迷离了双眼。让二人警觉大作。
“真*他妈的，是幻术系法术。西塞罗你给我清醒点，看见没有，这绝对是......”
发言戛然而止，并不是弗曼忽然嗑了万灵药，变聪明了。只是呼啸的气流差点就把他俩给掀飞，还说什么话呀。
“前辈，刚才那是......”
“咳，咳咳......”扬起的尘埃让费曼嗓子格外难受，“那是，咳......”
雾气被迅风席卷，扰动色彩，将世界混浊。但即刻后，雾气便迅速退散了，准确说，是往远处飘动，抛弃了这条寂静的街。像它出现时那样，突兀出现，现在又莫名消失——对守候酒馆门口的二人组来说是这样。
随雾气逐渐消散的，是那些怪异的色彩。
不用考虑去魔药店或炼金工坊寻求解药，是好事——对二人组来说是这样的。
啪嗒！
傻乐呵的二人被肩上突然袭来的“重击”给吓了一跳，战斗法师的底子摆在那里，差点就要开始放“烟花”了。
“你俩还在愣着？”
弗曼与西塞罗的反射冲动，被那熟悉的气势与血腥味压制住了。
“姐头，那是老板？”
“知道还不快跟上，恶心我呢？”休搭在二人肩上的手顺势滑了下去，搂住了弗曼二人的脖颈，“两个反应比石巨人还迟钝的家伙。啧，听好，什么防护魔法之类的你们看着预备，麻利点。然后，把头埋低。”
“精神给我抖擞点，我对魔法不怎么上手，但我对自己身体素质是相当上手......”
休咧嘴，平日里冷酷的俏脸笑起来倒是别具一格，却被一口恐怖利齿毁了所有。
对此她毫不在意，休的性格，能玩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魔力波动大作，正前方的半空多出一连串炽燃的回路。如休自己所说，她对于太高深的施法技巧不感兴趣，但怎么说也是龙息执夜人一方辖区小队长，多重施法这种技巧还是学过的。
既然纯靠魔法与体能追赶不上利用以风疾驰的克伦，她自有赶路小“妙招”。
“*了摩科曼毛虫了，妈的。姐头，你温柔点。”弗曼看着熟悉又简单的回路，就知道休要做什么蠢事，“我和西塞罗是人类，是人类！他*的，考虑下新人。该死的，我他妈的还没准备好。”
弗曼赶紧给自己套上一连串的加护，他可不相信执夜人这风衣自带的防护魔法能好到哪里去。
忽然天空中炽燃的回路延伸到了三人四周，如果安可在这里就能简单拆分明白，这个法术的本质。其实不过是利用多重施法连续释放的冲击术。
冲击，老手级毁灭系法术。将风元素压缩，膨胀，推出，造成标准200磅（随精神力可延续增加风元素压缩量，以提升上限）冲击力。魔力消耗6安瓿，极限施法时间2.5秒（随风元素蓄能压缩而增加），最大衰减距离4码，无重力附带。反向力强重度。
这种魔法衰减范围极低，虽然力道可观，足以击倒一位成年壮汉，但衰减幅度太大。加上蓄能时间过长，导致没有施法者会拿它来单独使用。往往都是写在更高级些的回路里，起辅助作用。
但架不住总有奇思妙想的天才，研究之余，翻到这玩意儿。一想，诶，强重度的反向力，利用地好岂不是平衡一系列具有反向力度魔法叠加的好东西。于是，比起作为毁灭系这类本职，冲击术总被放到某些奇怪的回路里，早就不拿来战斗使用了。
可看看，休她更是天才。掌握不了高阶的移动术法，那就拿这老手级的冲击，一样凑合。200磅的力度，加上法术自带的反向力，全部利用起来合就的加速可不小了。
像风行之类的，是借用风元素推动自己。冲击不一样靠风元素推动自己？四舍五入一下，没区别不是。
只不过前者是维持匀速，后者需要连串的，额，类似爆炸？
一时冲击一时加速，一直冲击一直加速。
反正以休的体质，她倒是受得了。
可弗曼他俩受不了！
“要不，姐头，我们商量一下......”
“最后再说一遍，要加速了。”
暴躁的风元素被压缩地几乎能感受到存在。忽然被释放开来，像是失控的洪水，不，比那还要剧烈。
弗曼感觉背后像是被战士的锤柄结实地砸击到了，一点不带闪避的那号。作为施法者，何时这样直面过如此力道，最主要的是他的护体魔法没完全构筑完成。
可就算构筑起来又能怎么办，接下来一路上可得一直“挨揍”。
带着怪异的尾气，与剧烈的响动，三人好似被某种看不见的魔法生物带上了天空。
别说，速度确实了得。
“留意可能多出的轨迹。”
“知，知道了。”
至于能不能办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克伦到底也没给安可罩上什么防风法术。凭安可那有待考究的结界术，完全不能抵挡那迎面而来强风。好在安可有唤风哨，虽然不与现役奥加风行雕那所谓的坐鞍相配合，但本就自带的防风结界也比没有强。
灰色的瞳孔泛起幽蓝。要分心克伦吩咐的事，只有展开洞察术配合。好在有了能追踪的轨迹，安可不需要维持太过宽广的雾气范围，迷雾的缩减意味着魔药的浓缩，这让暗淡些的显色光辉重新荧光起来。
可洞察术那70安瓿每秒的维持消耗，也不可小觑。即使安可有着可怕到难以理解的魔力恢复速度，但是多一个洞察术的维持变相削减了安可的魔力上限。本来能动用的魔力就不算很多，如此一来，让她很是疲倦。
“嗞嗞，杰西卡，给我回话。”
克伦并不是完全利用以风将躯体风元素化，只是半身以下化作黑烟裹挟着安可。他上半身维持着人类的姿态，为的就是随时利用通话匣子保持执夜人之间的联络。
“嗞，收到了老板。我们这边有点忙。”
“有收获吗？”
“摸到了尾巴。”那边似乎风声也不小，“说来有点棘手。目标是魔灵，中阶的。”
“啧。”克伦加快了速度，“科尔萨奇吗？”
“老板你已经知道了？怎么知道的？”杰西卡很是惊讶。
怎么知道的。一路追踪，看着色彩变幻不断，却往环境靠拢，他当然知道了。
安可在途中给克伦解释过显色试剂的作用，他不用安可过多详说便理解了雾气显色的原理。
有意识躲避跟踪，那意味着召唤物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就已经缩小了一圈可能范围。
东西并非龙息本地人的所有物，代表召唤物的主人大概率不在龙息。也该没有人能愚蠢到在龙息犯过一次，还要招惹执夜人第二次。
脱离主人的控制，有一定智慧逃离，还得有能力逃离的召唤物。不是魔灵，还能是什么。
途中他们飞行的路线，自齿血菌街到威克尼治区的钟楼，顺延至桥下，甚至穿过了一座小工坊。复杂的路线规划，低阶魔灵是办不到的。
在中阶魔灵里筛选，能不断易换形态，甚至留下不同元素模糊跟踪的。克伦脑子里稍微过一过，便锁定了科尔萨奇这类诡怪魔灵。
人生虽短，丰富则长。克伦管辖威克尼治区这些年，和脑子不灵醒的术士打交道次数多了去，送归流金河的也不少。
见识总会随着阅历，总能以古怪的方式进入脑海里。
之所以想着问一句杰西卡那边的状况，只是为了确定猜测。随着克伦与安可他俩的不断追踪，克伦愈发肯定他的判断，却也愈发疑惑起来。
魔灵这种存在，什么时候可以不需要供给，还能施展出完全的能力了。
当然，克伦随之也有相应的推测。
马上就能确定推测准确与否了。
嗞嗞——
“威克尼治区所有小队。各抽派一名队员出列，编号规律，三三制组成小队。
“新编小队，就近原则，以齿血菌街至铁锈广场方向，排查固守所有下向出口及地下通路出入道。
“其余队伍，既定巡逻路线，三级宵禁。清空街道及空域。以上。”
随着克伦冷漠的声音透过通话匣子，透过那巧妙传音魔法，不知传达到多少隐匿于黑夜的存在耳中。威克尼治区的夜色，似乎变得不太宁静了。
安可透过自发迷雾，仿佛能看见墨色的穹顶，有扭曲的影子移动起来。不知是幻觉，还是确实存在。数量不算繁多，却绝对不少。行动迅疾而规整有序。铺撒开来，像是一张赶海捕猎的巨网，网住了这片区域的天空与角落。
虽然不清楚别处如何，但在这里，安可明白了。
龙息的执夜人，绝对是名副其实的暴力组织。
虽然每位成员，精神可能......欠缺疏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