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岚很快找到了她高中时的那几套校服，就搁在衣柜里的一个角落，看起来一点也不难找。
“欸？”
李非觉得有些意外：“这么容易找的吗，为什么我找不到？”
“灯下黑呀？”
张晓岚抱着紧巴巴的校服，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呵。”
夜已深。
外面的是滴水成冰，卧室里却温暖如春。
相爱的人们一起搭建的避风港，将外界的喧嚣和糜烂隔绝。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两周后。
白霞的执行力可真不是盖的。
说干就干。
只过了短短半个月时间，白霞在香山脚下买了房，又在西郊租下了一层写字楼，搞起了直播间。
开了半辈子超市和酒吧的白霞，拥有丰富的经商经验，做这些简直是驾轻就熟。
所以。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张晓岚也拿出了几千万入了股，于是两家人的关系越发和睦，终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知不觉中天气暖和了起来。
到了春暖花开时候，一切已经就绪了。
终于到了直播公司开业的日子。
周末。
大清早。
李非还在酣睡。
张晓岚已经早早爬了起来，洗漱，化妆，换衣服......
今天的张晓岚看起来很开心，一边化妆，一边催促着说道：“老公，我先走了，孩子们交给你了。”
李非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行，没问题。”
天才刚刚亮。
当了很多年家庭主妇的张晓岚拿起了手提包，穿上了职业装和高跟鞋，迈开长腿从家中走了出去。
她要赶去西郊的公司里上班。
李非又睡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爬起来给孩子们弄吃的。
再然后。
八点多的时候，李非如往常一般坐在家门口的屋檐下，摆弄起了笔记本电脑。
赵囡在书房里写作业。
李小树和李小藻已经玩疯了。
李小树抱着手机正在打游戏，在游戏里杀的眼睛都红了，李小藻正在开着自己玩具车，在私人庭院里乱撞。
很快。
李小藻把玩具车开上了草坪，还撞翻了几个花盆。
李非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爸爸带孩子都这样。
活着就行。
实在是懒得管。
度过了乱七八糟的一个上午。
中午的时候。
李非点了一堆披萨，汉堡，可乐，带着孩子们饱餐了一顿，戴好了口罩，才开着车直奔西郊。
新公司在西郊的边缘位置，地段很偏僻，房租当然也很便宜。
空荡荡的写字楼里只有一家公司。
公司门前的空地上，有一些燃放过后的鞭炮红纸。
当李非带着孩子们走进公司的时候，布置好的直播间已经开播了，两个主播正在介绍临海特产。
冷藏的苹果，丑梨，现摘的西红柿，还有昂贵的干海参。
大规模的推流还没有开始，白霞，张晓岚正在跟远在岛城的小谢，李梅商量着下一步的运作。
随着李非和孩子们走进了办公室。
安静的办公室便热闹了起来。
张晓岚还在忙。
白霞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欢迎李老板莅临指导，李老板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
李非看了看这里的环境，笑着说道：“挺好。”
说话时。
李非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规章守则”翻看了起来。
只看了几页，李非便立刻说道：“完了，你们俩这公司开不了多久就该倒闭了。”
孩子们和张晓岚，白霞一起看了过来。
张晓岚嗔怪的说道：“乌鸦嘴！”
白霞奇道：“为什么？”
李非便又认真的问道：“这一套KIp和规章制度是谁搞出来的？”
白霞赶忙说道：“是我征求了几位专业管理人士的意见，让人家做出来的呀，我们这里的规章制度，跟市面上的直播公司都差不多。”
“那完了。”
李非无奈的说道：“如今这种竞争环境下，小微直播公司的存活周期不会超过三年，稍微大型一点的直播公司，生存的时间也很难超过七年。”
“为什么会这样？”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这问题没人能回答。
李非便一语道破了天机：“你们搞的这一套严苛制度叫做儒术，是封建糟粕。”
一听这话。
白霞愣住了。
张晓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娇声说道：“欸，你把话说清楚，我们怎么就糟粕了？”
“你怎么血口喷人呢？”
李非随手把规章往垃圾桶里一扔，便又徐徐说道：“什么叫儒术，就是儒生们搞出来的一套御下之道。”
“先搞出来一套严苛的制度，让所有人都完不成，每天都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简单说就是高标准要求，造成所有人普遍性违规，选择性裁员。”
“既然大家都完不成我制定的KpI，是不是我想裁谁就裁谁，所有人都要来讨好我，奉承我？”
比划了一下。
李非又说道：“又或者我先用圣人言，把道德标准无限拔高，拔高到一个谁也做不到的程度。”
“然后我再掌握舆论，抓住你的小辫子往死里整你，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肯定都有问题！”
“这就叫儒术，就是一套专门利用圣人言来整人，控制人的学问。”
于是李非理直气壮的问道：“这是不是封建糟粕？”
“孔子，孟子让你们这样干的吗？
话说完。
白霞和张晓岚都张口结舌了。
她们本能的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许久。
白霞才赶忙问道：“那咋办？”
李非向着她笑了笑：“子曰，仁爱，爱人，对自己的员工好一点，吸引真正的人才。”
“因为士为知己者死。”
“尤其是直播这样的行业，人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非想到了蔡小京。
徐徐走到了窗边。
看着窗外有些僻静的街道。
李非笃定的说道：“抛开劣币驱逐良币的极端情况，你们看看这条街上的饭店，菜店，商超，水果店，红浪漫，各种各样的店铺，哪一家不是靠着诚信经营，靠着长期积攒的口碑和大量回头客，最终在惨烈的竞争里活了下来？”
“那些专门坑人的店家，哪一个不是很快就倒闭了？”
“古往今来，古今中外。”
“哪一家能享誉驰名的百年老店搞过这些KpI，哪一家名满天下的儒商没有点人情味儿？”
道理是如此简单，可这天下的芸芸众生却只知唯利是图，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一次。
李非知道自己不可能输。
因为儒术其实是一种很低端的认知。
而李非悟到的是儒道。
“术”怎么可能玩的过“道”？
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说这话的时候，李非又想到了赵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