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忍寒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好在手上尖锐的刺痛叫醒了他。
低下头，顾忍寒半个身子浸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思考了好久，顾忍寒的声音带着些疲惫，眼睛也红红的，哑然道:“小意，你应该没有别的瞒着我的了吧？”
看到顾忍寒如此疲惫的样子，慕知意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心虚，听到他的问题，认真的想了想，才犹豫的点了点头，“应该……没有了吧。”
顾忍寒用力咬紧牙根，担心慕知意会自责，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道:“没事，找不到就找不到，小意，你也别太担心了，大不了下次再去公社我给你家打个电话，问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慕知意本就心中有愧，听到顾忍寒维护的话，情绪一下就上来了，搂住他的胳膊脑袋在上面蹭了蹭，依赖的意味十足。
顾忍寒承认，在慕知意够上来的那一刻他是有些心动的，但他又想到了慕知意那天说的话。
低下头苦笑着亲了亲她的头顶，没有触碰到，只是悬空亲了一下，眼底有泪光闪过，顾忍寒主动推开了她。
这是慕知意头一次在顾忍寒这里受挫，在他推开她的那一刻，慕知意震惊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顾……”她想找顾忍寒聊一下，可是顾忍寒直接挥手拒绝了她。
不想因为这件事争辩，顾忍寒主动换了话题。
“许诚的信咱们还没有看呢，咱俩先把陈红的事情摸清楚吧，我这两天观察了一下，王知青很听陈红的话，好像桂花一家现在也听陈红的话，这就有点奇怪了。”
慕知意嘴角含笑，看到顾忍寒僵硬的转变话题，笑容也逐渐僵在脸上。
耳边听着顾忍寒在那读着，头却慢慢低下，刚才搂着顾忍寒胳膊的手无措的搓了搓，慕知意满肚子都是苦涩。
“我说呢，她们咋都突然听陈红的话了，原来是因为前一个革委会主任是她认识的人。”
慕知意只听顾忍寒讲，眼睛根本没有在纸上看，因此在听到顾忍寒这句话以后，附和着说了句:“周主任就挺厉害的了，前一任主任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办事，那他也蛮厉害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慕知意一直没有听到顾忍寒的声音，她好奇的抬头望去，顾忍寒正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无奈。
“怎么了？”慕知意下意识问了一句。
顾忍寒叹了口气，大手放在慕知意后脑勺上，掰过她的脑袋让她认真看着纸，“你自己好好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慕知意一开始还在心里吐槽:不就是没好好看吗，干什么这么凶啊？
直到她看清楚许诚的回答，冷汗从她额头上浮现，慕知意假笑着看向顾忍寒，试图给自己争取最后一点信任，“如果我说我刚才是故意逗你的，你信吗？”
顾忍寒神色未变，挑着眉笑着说:“信，我当然信了。”
看着顾忍寒表情，慕知意吐了吐舌头，脑海里疯狂想着补救的方法。
慕知意又不说话了，顾忍寒低着头满脸宠溺。
只是这个计划涉及的已经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了，顾忍寒闭上眼睛，心中微微刺痛。
手指稍一用力，把纸从慕知意手中拿过来，指着最后两行字，顾忍寒道:“周主任冒充陈红爷爷的手下跟她交流，是不是也代表着陈红爷爷会参与进这些事情里来，或许这就是许诚想确认的事。”
顾忍寒的两次冷漠抽离，让慕知意彻底清醒，认真听着他的分析，慕知意努力抛开失落的情绪，告诉他自己的推断。
“其实我并不认为陈红爷爷的手能伸这么长，如果他能轻易的左右这边的事情，那么前一任主任下岗的消息他不会不知道。”
顾忍寒听着慕知意的解释，跟着点点头，但他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说陈红并不能帮忙，那为什么周主任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扮成她认识的人跟她接触，还给她权力？”
这点慕知意也想不明白……
拿起纸放在烛光上，慕知意仔细读着上面的话，“王小芬知晓陈红有靠山，她借着陈红的名义去了公社，见到周主任，之后便有了顾小芬去供销社上班的决定”。
慕知意觉得这句话里还藏着其他的用义，于是把这句话指出来让顾忍寒看。
“顾大哥，你看一下这句话，陈红知道她有靠山，为什么不一下乡就去找他，反而是知道了王小芬找了那个人以后，才跟周主任有了联系，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听到慕知意的话，顾忍寒也认真读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对啊，为什么陈红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她这个所谓的靠山呢，难不成她早就知道这个靠山不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顾忍寒低下头，他明白自己这个猜测很大胆，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把纸上所有的文字全都记在心里。
跟慕知意对视一眼，顾忍寒点了点头，慕知意把纸放在烛火上，“哗”的一下燃烧起来。
顾忍寒接过来，大片的灰烬掉落在地，等它烧到一半，才倏地把剩下的扔到地上。
两人静静的看着纸张燃成灰烬，直到最后一丝火苗熄灭，顾忍寒这才用脚跺了跺，确定纸张全都燃尽，转身向慕知意告辞。
“慕知青，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不要有第三个人知晓，刚才的猜测我会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上一个主任那边查到点消息。”
慕知意也是很有大局观念的，听到顾忍寒的话，很是痛快的点点头，“我一觉睡到上工，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
顾忍寒还是很信任慕知意的，但他也怕慕知意自己行动，被她们发现算是好的，万一她们的手段再狠辣点，对慕知意出手可就不妙了。
朝慕知意点点头，顾忍寒收回目光，利落的走了出去。
夜深时分，慕知意蹲在地上收拾“残局”，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顾忍寒开门关门的声音。
直到门口光影消失，慕知意跌坐在地上，低下头抱紧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