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棱纹木门打开,身穿龙虎卫兵服的人扛着刀走了出来,一步一行都透着股懒散的痞意,可那双漂亮的黑眸幽幽冷冷满是煞气。
掀眸,望向哭喊的男人,“我还没死呢。”
金色山文甲男人哭声一顿,满是络腮胡的脸上都是难以置信,同女人相似的那双丹凤眼更是瞪得大大的,半晌确认,“晓晓?”
慕慈没理会他,迈步向镇外走去,对着跟过来的李慕白四人道:“将镇子打扫干净,把镇中的居民都送回来,每人补偿十两白银,有房屋损害严重的按市价翻倍赔偿,银子……殿下来出。”
墨一眼皮一跳,“慕、慕姑娘,殿下此时身上……”
慕慈:“我先垫付,写好借条交给紫苏!”
墨一:“……是。”
慕慈压低声音道:“对了,龙虎卫副指挥使柳明盯紧了,如有异动,杀。”
“是!”
四人齐齐应声。
望着逐渐走远的人,金色山文甲男人用力揉了揉眼睛,不过一年多时间,他那个娇娇宝儿怎么变样了?
以往看见虫子都吓得哇哇哭的娇娃娃,如今扛着刀,迈过满地的尸体,面色淡然的对一群男人发号施令……
男人眨了眨眼,猛的一拍大腿,什么变样,这是随他啊。
男人嘿嘿笑着大步追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抱慕慈,“乖宝儿,有没有想爹……”
最后一个音还没落下,慕慈扛在肩上的腰刀抵在了他的胸前,逼着他退后一步,“未有皇令擅离北境,慕侯可知是死罪?”
卫国侯浑不在意的大手一挥,“就是死,爹也要给你退了安王世子的婚事。”
慕慈略微有些诧异,“你是为了退婚回来的?”
去年救出柳策后,北境起了战事,李玄朗无暇回京,直到今年战事平定,才腾出手要对付继后。
他知道单凭柳策三人的证词,他那位疑心病的父皇未必会狠下心来对付继后,毕竟她是四皇子的生母,为着四皇子考虑也不会惩治太狠。
所以他以身为饵,将柳策活着并约他在江南见面的事情透露给了继后,果然继后派了大批杀手。原想着一路逃亡将动静闹大,到时即便皇帝想要和稀泥,朝中的大臣也不会允许。
毕竟大殷朝如今的安稳,是他同北境的战士打出来的。
原本的计划是定在今日的小镇,逼着继后调兵围剿,绝了皇上大事化小的心思,所以离开北境时特意抽调了三千亲卫部署在京都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一时大意被劫上了乌鸦岛,好在遇到了慕慈,计划又得以实施。
起初他未告知慕慈,毕竟离京千里那些兵毫无用处,直到过了狸垭口才如实相告,原以为慕慈会恼,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还不算太蠢’。
下船后,买马车时避开龙虎卫的探子将计划部署了下去。
慕慈他们中午停顿吃饭时,边军就以围剿匪盗的借口撤走了镇中居民。而探子看到的商贩旅客都是边军伪装的。
当龙虎卫的探子离开去报信时,李慕白绑了剩余的四人关进了客栈附近的一处地窖,之后带着镇中留守的边军撤离,选了一名同探子长相想象的人去接应赶到的龙虎卫。
而慕慈留下一则是为了杀龙虎卫的指挥使,二则是将龙虎卫引到一处,将位置指给镇外等候的弓箭手。
事情比预期的还要顺利,唯一的意外便是卫国侯。
原以为卫国侯回京是为了李玄朗,没想到是为了自己。
“李博那个狗东西,他也配娶我宝儿,晓晓放心,爹爹定会帮你退了这门婚事,况且你年纪还小身子又弱……”
他看了眼面前精神奕奕的人,脸上笑意越发浓烈,“嘿嘿……不愧是我慕震北的女儿,颇有为父风范,那些凡夫俗子配不上我家晓晓。”
“我家晓晓人美心善……”
刚刚走出酒楼路过的一众龙虎卫,恰好听到这句‘人美心善’齐齐脚步一滞,脸上皆是一副‘你确定’的神色,尤其是一脸血的柳明更是瞪大了眼睛。
见一群人都看向慕慈,慕震北眼睛一瞪,“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还不快滚。”
一群狗东西还敢觊觎他家宝儿。
慕慈眼风也恰好扫了过来,一众龙虎卫齐齐打了个哆嗦,玩命似的跑远了。
唯有柳明立在原地,脸上的血都掩不住他的震惊,皇上竟命卫国侯率边军助三皇子回京,看来太子之位已有定论。
眸中闪过一抹决绝,恭声施礼道:“龙虎卫副指挥使柳明参见侯爷,卑职愿护殿下回京。”
慕震北审视的看向他,拒绝的话正要出口,就听慕慈道:“半个时辰后出发。”
柳明忙道:“卑职领命。”
话落不再停留,向镇外走去。
慕震北不赞同道:“宝儿,他是柳家人,不可信。”
“刀在我手,他翻不出天的。”
更何况龙虎卫护送他们进京,戏才更好唱。
不过柳明倒是比她预想的聪明,不管事情成败,柳家都不至于波及太深。
慕震北原本还有些不信,是慕慈护着李玄朗一路回京的,可此时看着眼前周身都在发光的人,他顿时心绪激昂道:“对,他要是敢动歪心思,爹爹定要杀他个天翻地覆。”
李慕白四人默默对视一眼,果然虎父无犬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一个煞神就够胆颤心惊了,这两人要是同时回京,啧啧……
正想着第一个倒霉的是继后,柳尚书还是安王世子时,就听慕慈道:“你立刻回北境不许入城。”
慕震北脑中同自己宝儿并肩作战的美好画面瞬间消散,急声道:“为何?”
慕慈:“无诏回京,即便皇上饶你,那些御史也不会放过你的。”
慕震北冷哼一声,“老……我怕他们?敢参我便揍的他们满地找牙。”
原本是要说‘老子’的,想到自己娇宝最不喜他满口粗话,以往听到都会冷脸训斥一番,所以只吐了一个字忙改了口。
慕慈见他说完有些心虚,只当他是为了撑面子心里还是忌惮御史的,宽慰道:“我知你不怕,只是担心父亲做的太过惹怒了陛下得不偿失,更何况……”
还没说完,就见身高八尺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慕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