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周身的冷意吓得袁英白了脸,若是惹恼了锦衣卫,莫要说这身官袍抄家灭族都有可能,他起身向外走,“我这就派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慕慈道:“动静小些,直接将人送去牢中。”
袁英心口一颤,这厮不会是想屈打成招吧?
想到锦衣卫诏狱的那些手段,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停留急匆匆的走了。
他怕再晚了,屈打成招的会是他。
最先到的是陈员外的小妾,二十出头的年纪样貌清秀身形丰腴,一双眼含羞带怯望过来时,衙役的眼都直了。
慕慈望着她明艳的衣裙和脸上精致的妆容,并未言语。
“大人,”小妾眼泪汪汪的望向袁英,“可是我儿找到了?”
袁英眸底闪过一抹尴尬,看了眼慕慈,才道:“还没有,寻你来是有些话要问。”
小妾疑惑道:“问话?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她视线扫过昏暗的牢房,不解道:“为何在牢中问话?”
袁英正要解释,就听慕慈道:“陈氏,把那日的事再讲一遍。”
慕慈让袁英在牢中隔开了一个房间,类似于现代的审讯室。
室内除了袁英还有两名衙役,另一名文书记录。
慕慈坐在长桌前自始都未言语,小妾也只是进来时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未再理会一门心思都在袁英和那两名衙役身上。
此时听到她的话,眼神来回在袁英和她身上打量,随即一副了然的捂嘴娇笑,“袁大人还真是好兴致,寻我来竟是为了陪妹妹玩侦案的……”
‘锵’一声,是灼华出鞘的声音,半露的刀刃散着森森寒意,如同女人此时的眼神。
小妾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袁英也吓了一跳,忙假意呵斥道“谁是你妹妹,这位是京都来的锦衣卫特使,专为孩童失踪一案而来,大人问话你如实回答即可,若再敢儿戏谁也救不了你。”
暗含提醒的话,让小妾脸色一白,望着慕慈的眼神带了惊惧。
竟是锦衣卫?
此事发生不过几日,怎么会传到京都?
“姑……大人是来救我儿的吗?”她一脸期待的望向慕慈,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
慕慈缓缓将灼华推回刀鞘,掀眸望向她挂着泪痕的脸,问道:“人是如何在你眼前消失的?”
小妾擦了擦眼角,“城中一连失踪了好几个孩子,我心中担忧便日夜陪着我儿,那天夜里原本我们已经睡下,夜半时我儿因着梦魇哭闹不止,我将她哄好正准备入睡时,谁知一探手竟发现不见了。”
她一脸惊惧,“大人,她明明就在我身旁,我不过躺身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呢?可怜我儿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生死……呜呜……我的儿啊……”
哀泣的哭声听得室内的人揪心,袁英叹了口气,二十个孩子啊,简直丧尽天良。
“你不知她在哪里?”清冷的女声打破了室内压抑的气氛,慕慈按在刀柄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滑过上面的纹路,低垂的眼眸里都是讥讽。
衙役是突然上门,不会给她换衣化妆的时间,可她不管衣着还是妆容都十分的精致,可见在家就是这般装扮。
不担心,更没有伤心悲痛之意,就连在这里也是哭的我见犹怜,丝毫不见焦急。
哪有半分为人母之意。
小妾急声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可是她的生母,怎么会害她。况且城中失踪的不止我家,那么多家的孩子都丢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做到?”
慕慈落在刀柄的手指定住,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若是坦荡之人,听到她的话只会疑惑不解。可这小妾问也不问她是何意,张口便是自证。
如此迫不及待,只能说明她做贼心虚。
见慕慈低垂了眸子没言语,小妾眸底闪过一抹得意,锦衣卫又如何还不是被她怼的哑口无言,正想着借机哭两声卖惨,哭声刚起,忽的一声惨叫传来,吓得她一哆嗦将‘呜’声吞了回去。
袁英也吓了一跳,对着身侧的衙役道:“不是说暂停其他审讯么?去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因着慕慈要来牢中审问,他来之前就吩咐了暂停一切审讯。虽然是锦衣卫可毕竟是女子,万一被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吓到,倒霉的还是他。
不等人出去查看,慕慈道:“不用去了,我让人审的。”
袁英愣住,竟不知慕慈何时吩咐的,疑惑道:“大人审的是何人?”
慕慈望向小妾,“陈氏的表哥王二。”
袁英吩咐衙役去各家唤人时,她去了府衙的班房。暗中观察了一番,选了两个被排挤之人,吩咐他们乔装去各家按她所说查探。
在来这里之前,其中一人送信回来,说查到了陈氏有一青梅竹马表哥,好赌成性欠了不少银子正在被追债。
真表哥暂时找不到,假表哥到处都是。
外面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望着小妾惨白的脸,慕慈轻飘飘道:“听声音怕是熬不住了。”
小妾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不知表哥犯了何罪?”
慕慈:“欠钱不还,一万两银子足够买他这条命了。”
耳边都是惨叫,小妾急的眼眸猩红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慕慈心中冷笑,这可比前面的真实多了。
“一个赌徒而已,打死就打死了,我们还是说说孩子的事吧。”
小妾死死攥住衣服,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力气,哭喊道:“不要再打了,钱我会还的……”
慕慈依旧是一脸冷漠,“那便还吧。”
小妾哭声哽住,“我现在手头没有这么多,但只要、只要两日,两日后我便能凑够……”
慕慈冷声打断,“我已答应了债主,今日见不到钱人不能活。”
袁英听着慕慈毫不遮掩的话,脸上都是怒意,若不是拿了对方好处怎会这般行事,如此嚣张等事后他定要上折参奏。
可当面质问他是不敢的,将火气压下,婉转道:“两日而已,毕竟是一条人命,大人不如等等?”
慕慈冷冷一笑,“怪不得孩童一案毫无进展,袁大人如此心性做派难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毫不掩饰的嘲讽,又是当着衙役的面,袁英再也压制不住怒意,恼道:“你休要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收了好处罔顾人命,同孩童一案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