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燕窝,我替爷爷收下了,等爷爷醒了,我会接爷爷回家,所以以后别再来了。”
说是收下,但薄宴淮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她。
这让安柔刚刚回归的一点欢欣瞬间又消失不见,看着靠在他肩头闭目养神的安凝,心中酸得要死,忽然就有一种越挫越勇的志气,暗暗发誓一定要拿下薄宴淮!
她要做薄太太,把安凝按在地上摩擦!
安凝靠近薄宴淮的脖子,嗅到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舒缓着她的神经。
“老爷子醒了。”司徒逸回来时,猛地一嗓子,将两人思绪拉回,他一个单身汉,受不了眼前恩爱。
安凝瞬间睁眼,抬头看着薄宴淮时,才发现跟男人很亲密。
这种亲密让她很不适应,莫名就尴尬起来,赶忙下楼去看爷爷。
老爷子的麻药劲儿还没过,但精神状态不错,脸色也红润不少,安凝总算放心了。
一回头,正对上适才注意到的薄宴淮眼底的乌青,正想劝两句,就被安柔挤到一边。
“你怎么还在这儿?”
说话的是薄宴淮,怎么哪儿都有安柔,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我来拿碗啊,刚刚给你倒燕窝的碗落在外面长椅上了,一过来正好听到爷爷在叫人,才发现爷爷醒了,我就立刻让医生先生去通知你们,又给爷爷喂了点水喝,宴淮哥哥你放心,爷爷没事了,只需要好好静养,一定可以恢复如初。”
安柔看向安凝,笑容之下满是挑衅。
安凝无言地别过头,懒得说话的表情落在安柔眼里是不好说话,心中很是满意。
她仰着头露出自己细嫩的脖颈,娇俏地询问:“宴淮哥哥想吃什么,我觉得爷爷现在不适合吃硬菜和一些油腻的汤,不如还是由我每天送一些好消化的食物,又不会油腻的汤过来,给爷爷养养胃?也给你养养胃。”
薄宴淮后退一步避开安柔的献媚,客气又疏离:“不必,薄家不缺厨子。”
听到薄宴淮这么冷酷的拒绝,安柔脸上很挂不住,不过她调整得很快,话锋一转,往安凝身上扯:“听说姐姐病了,爸爸很担心你没什么胃口,也在说要不要做些能提高胃口的菜给你。”
“不用。”
“不用。”
薄宴淮跟安凝同时出声拒绝。
安凝嘴角一动,也跟了句:“薄家不缺厨子。”
安家的吃食,前车之鉴的下场还不够吗,她再心软接受,就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大型社死现场,安柔即便再脸皮厚也不好反驳。
安凝让她硬吃这个哑巴亏,她记下了!
薄宴淮一个回眸,又向司徒逸递了个眼神。
安柔不想走,她想等老爷子把救命恩人的事定下来后再走,有爷爷这个神助攻,一切都……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怜兮兮地看着薄宴淮。
“爷爷病情稳定,你不用急于一时,等爷爷康复以后,再登门拜访,安小姐想要什么即刻有什么。”就算薄宴淮不指示他,司徒逸也看不下去了,“走吧,我还是要下去买东西,就继续送你一程?”
安柔没理他,只泪眼汪汪地盯死了薄宴淮。
薄宴淮却一心落在安凝身上,一个余光都没甩给安柔。
安柔费力不讨好,再闹下去会惹怒薄宴淮,只要拒绝司徒逸相送,独自离开。
司徒逸在门口目送安柔,等电梯下滑至一楼,才重新回到病房。
“她这么吐,会不会跟毒素有关?”薄宴淮看向司徒逸。
司徒逸轻轻摇头:“要查毒素,得验血。”
“安排给她做个全身检查,我要知道安凝呕吐和体弱的原因。”
安凝听见这话,抬头看过来,没拒绝薄宴淮突如其来的好意。
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疼惜,她也想知道毒素对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
司徒逸见两人都同意,便着手去安排了。
“薄宴淮,谢谢你。”
安凝不管薄宴淮在想什么,再惊悚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但她总觉得跟薄宴淮待在一个空间别扭,就是那种特别拧巴的感觉。
床上的爷爷,刚刚醒来几分钟,这会儿又闭上了眼,麻药还没过,脑子昏昏沉沉的难受她体验过,所以司徒逸离开的瞬间,她耳边寂静一片,只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独自面对薄宴淮,就有些心跳加速。
“你是薄夫人,我不会不管你的。”薄宴淮的声音放轻了几分,顺势坐到安凝身边,伸手挠了挠她的头发。
像在摸小猫。
安凝登时有些僵硬,手脚有些无处安放,正好司徒逸回来了。
“嫂子,跟我走一趟吧。”
这话说的,真像官家的口气。
不过司徒逸解救了她,立马跟了过去。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司徒逸拿着一沓检查单,站在b超台前,看完结果,又对比了一下验血结果,蓦地瞳孔地震,十分不可思议地看向安凝。
安凝同样也正看着司徒逸的脸乌云密布,难道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那她是不是已经命不久矣?
“你只管说吧,任何结果我都承受得起。”
“你怀孕了。”司徒逸的话如同烟花一样在安凝耳畔炸开。
怀孕?
安凝的视线落到肚子上,这,这里面竟然又有了一个新生命?!
神奇!
又不可思议!
确实很不可思议!
但很快安凝就冷静下来,想到什么,脸色不太好:“我体内的毒素是不是对孩子有影响?”
“会。”司徒逸毫不留情地碾碎安凝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母体带毒,孩子或多或少也会带有一部分毒素,这种毒素会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好说,轻则孩子有残缺,重则,你应该能猜到。”
“不过好在你体内只剩余毒了,尽早清除,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基因学这回事我没法给你百分百的保证。”
“至于你的孕反,是正常孕反结合余毒,才会比一般的孕早期严重。”
司徒逸的结论让安凝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三分,整个人摇摇欲坠。
安凝拉着司徒逸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会儿,才缓缓出声:“帮我个忙。”
“你说。”
“先帮我保密,别告诉薄宴淮。”
“为什么?这也是他的孩子,我觉得,如果薄宴淮知道你怀孕了,一定会特别高兴,对你们夫妻感情的修补,有一定好处,难道你还愿意看到安柔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司徒逸不置可否。
司徒逸毕竟是薄宴淮的朋友,兄弟情必然好过她这个不受宠的嫂子。
安凝微笑:“我想亲自告诉他,找一个比较欢乐的时候,这段时间,最大的事就是爷爷康复,我不想因为我让他分神,而且我想在这个孩子能安全保住以后再告诉他,免得他空欢喜一场,你就当帮我个忙,晚点再告诉薄宴淮,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安凝这么说,司徒逸也没继续劝,她有句话说对了,这个孩子能不能安全保住还是个问题,何必给人添堵呢?
“好。”
见司徒逸答应下来,安凝又道:“谢谢,我还想请你帮个忙,算我欠你两个人情。”
“嫂子,别这么客气,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义不容辞。”
……
两人回到病房,薄宴淮不在。
“怎么样?”薄宴淮的声音猛地出现在身后,吓得两人的心脏同时一跳。
又同时回头,司徒逸先道:“身体没什么问题,但体内毒素比较深,一时半会儿清不了,而且清除需要时间和毅力,这么看来,嗅觉算是无望。”
司徒逸先说结论,语气严肃,看薄宴淮听得耐心,才继续往下说:“她郁结在心,心结过重,加上毒素的原因,只要一有刺激,就会吐。”
薄宴淮不想听这些,他只要解决办法,于是看着司徒逸,横眉怒目:“我名下房产看上哪随便挑。”
司徒逸挑眉:“当真?”
“我不从拿安凝开玩笑!”
司徒逸意外的眼睛一亮,他看了看薄宴淮身后的安凝,女人正朝他点头,夹在这对夫妻间的朋友是真不好当。
他想了想,报出薄宴淮最新开发的海景楼盘,下一秒就听见薄宴淮义正言辞的声音:“好,我送你。”
司徒逸就知道薄宴淮说一不二,本来没压力,现在反倒有压力了:“其实还得对症解决,不能让她看见刺激她的人,以免加重心结。”
“还有,她需要静养,不能剧烈运动,病人最好的辅助药品就是心情好。”
薄宴淮没有说话,思考的眸光射出,司徒逸秒懂,他上前重重拍了拍薄宴淮的肩,语重心长:“你应该怎么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不要考虑谁轻谁重,否则你只会失去更多。”
言尽于此,司徒逸脚底抹油般地溜了。
看着他溜之迅速,薄宴淮心中很不安。
司徒逸刚坐上车,就收到薄宴淮的信息——等我。
他深深叹气,这两口子还让不让他呼吸一口没有压力的空气了?也不得不感慨,安凝到底是当老婆的,为了不让薄宴淮激发他那太过发达的脑细胞,适当的隐瞒确实有必要。
刚这么思考完,“啪”,旁边就响起了关门声,薄宴淮已稳稳坐在了副驾驶上。
车厢内一时无言。
两人沉默一会儿,司徒逸还是抵不过薄宴淮的毅力,以及他那不出身就足够能吞到他魂魄的眼神,出声投降:“你别这么看着我,都是你老婆的意思,有些事,她不想让你知道,我呢,也心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只能勉强答应了。”
“继续。”薄宴淮淡淡应,没有因为他的隐瞒而要对他痛下狠手。
这点,司徒逸倒是觉得这次回来,这男人好像仁慈了?
“是她说如果她好了,这次嗅觉失灵事件的幕后黑手难免会再下手,不如对外公布她的嗅觉好不了,等那些人疏于防范的时候,自然就露出马脚了,这件事,她希望能亲自调查,你要真的心疼她呢,就最好装作不知情,暗中配合她就好,你老婆挺自强的。”
薄宴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内本就狭小,顿时被紧密的空气憋得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司徒逸顶不住准备下车再溜的时候,薄宴淮开口道:“那她嗅觉能不能治好?”
司徒逸眼看薄宴淮神情不对,绕过中心话题解释着:“不好说,但是慢慢治的话,还是有痊愈的可能的,不过你也知道,这种事漫长又坎坷,你得做好跟她一样的心理准备。”
“要不是怕幕后黑手再下毒,她也不会瞒着你,我是觉得,那个黑手能对安凝下毒,也不会对你仁慈。”
安凝不相信他!这是一个很令他伤心的发现,就算他理解安凝的顾虑,夫妻之间连这点事都要瞒着,他们算哪门子的夫妻呀?
薄宴淮心中烦闷,连带着看司徒逸也是不太顺眼。
司徒逸无奈,只是不解,他一个好好的旁观者,怎么就被迫卷进这个不信任事件里了?
太为难他了。
但好在,薄宴淮现在会讲理了,扔下一张卡片就离开了。
卡片正是他要的那座别墅的图案,很明显,这是房门卡。
薄宴淮回到病房,安凝神色一喜:“爷爷刚才在说梦话呢。”
“嗯。”薄宴淮淡淡应了声,目光也挪到爷爷身上。
他拉着老爷子干枯瘦弱的手,轻声喊着:“爷爷……”
老爷子像是听见了孙子的呼唤,喉咙里发出残破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堵着。
“快醒了!”安凝激动地去拉薄宴淮的衣袖,被他躲开了。
“嗯。”又是一声冷淡的应和,随后薄宴淮按了护士铃。
很快,主治医生赶了过来,查看一番后,对薄宴淮说:“只要病人麻药一过就会醒的,这关总算是安全度过了,记住,以后切莫再让他受刺激。”
薄宴淮点点头。
安凝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她没再去拉薄宴淮,这男人,阴晴不定的时候是秒秒钟翻脸。
“爷爷!”
医生走了没多久,薄宴淮也走了,不久,老爷子嗫嚅着哼着什么,睁开眼睛,这回,两眼有光了,也有力了。
“爷爷,您能看到我吗?”
安凝伸手在老爷子眼前挥挥。
“小凝,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是不是那小子又欺负你了?”说着,咳嗽了两声。
安凝忽地被逗笑,笑得宛如泉水清甜:“谢谢爷爷关心,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这两天有点感冒,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所以没什么血色,不过只要爷爷醒了,对我就是最好的营养,我什么病都会好的。”
薄宴淮取完药回来,正好看到祖孙俩有说有笑的一幕,忽然觉得人生得以岁月静好的时候,真的好珍惜。
他出现在门口,却莫名得到爷爷的一个白眼。
安凝看向薄宴淮,男人那眉眼处还有两分委屈。
是刚刚的对话被他听到了吧,因为他欺负她这事受了委屈?
安凝也没想到爷爷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维护自己,心中一暖。
她看着老爷子摇头。
薄宴淮赶紧抓住时机为自己辩解:“爷爷,您这是偏心,怎么不能是安凝欺负我,我的脸色也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