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安家是爷爷一手创办起来的,你也不忍心看着他老人家的心血全部浪费在那个被我们都叫做父亲的男人手里吧?”
“你是想拜托我帮你夺权?”
安然有抽烟的习惯,安凝的目光落在他有些抖动的右手上,他的桌前摆着一个烟盒和一个打火机,但男人伸手覆了打火机一瞬,放弃,只有些犯瘾儿地嚼了一颗口香糖。
“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有兴趣回来,我倒是可以帮你,前天晚上,我在一场聚会上无意间听到司徒家老爷子要放权的消息,而目前司徒家第三代男孙里,最得宠的是司徒逸,但司徒逸和司徒家其他长辈都有心结,旁支出身的司徒钰野心勃勃。”
安凝最讨厌的就是安然的优柔寡断,这点,他实在不像她亲大哥:“你是想说安耀撮合安柔跟司徒钰好,是有意帮司徒钰上位?”
“这是其一,据我所知,安耀手里的资产还剩10个亿左右,这足以让他顺利的说服司徒钰合作,再加上安柔本身有一些手段,这就是出自调香世家的优势,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掌控男人,你可以从照片看到,司徒钰已经被安柔吃定了。”
“其二是想给你提个醒,温斯,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薄宴淮最近正在开发的项目,目标人物就是温斯,已经回来几天了,前天晚上亮相的时候,有人说,她是带着一千个亿的资金回来度假的,也有点金盆洗手提早退休的意思,很多人都趋之若鹜。”
“薄宴淮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听到温斯和司徒逸那个女朋友在洗手间聊天的时候,她说她会有办法夺回薄宴淮的。”
安凝听到这里,平静的呼吸才一滞:“温斯?”
“是的,现在的安家已经四分五裂了,一个坐牢,一个棋子,当家的更是不折手段找靠山,还有一个长舌妇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个家现在已经不像家了,安凝,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求我们能合作,把该属于我们妈妈的利益夺回来。”
安凝低头,轻笑了一声:“还记得当时我被薄宴淮折磨得要死的时候,你们来医院是怎么对我的吗,还没忘吧?”
安然被一脸的猫尿洗脸,也委实没脸再见安凝,他干抹了一把脸,道:“是,当初是我们眼盲心瞎,错信了人,人人都会犯错,我这不是在我还没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之前赶紧来向你承认错误了吗?”
“那好,你告诉我,为什么自从安柔回来后,你跟安胤会转变那么大,不信我的这个亲生妹妹我不怪你们,但你们偏偏去相信安柔,去维护安柔,你有没有试过被刀子割肉的感觉,如果没有,你可以试试。”安凝掏出一把小刀子放到烟盒的位置,“要我相信你,就证明给我看。”
安然却看得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有刀?还随身携带?你在防谁?”
“你以为一个单身女性独居,日子过得很舒畅吗?”安凝冰冷的表情,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寒意,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什么意思?”安然想到温斯要夺回薄淮宴的决绝,忽然有些心梗,眉头紧皱,“你该不会是跟薄宴淮分开了吧?”
“怎么?”安凝目露戏谑,“如果我跟薄宴淮分开了,我就不是薄夫人了,对你就再次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个消息确实意外,但安然能接受,接收完毕,不怒反笑:“你是不是薄夫人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如果你非要把合作理解为互相利用的话,那我在利用你的同时,也是送上门让你利用。”
安然看了一眼连刀柄都是红色的小刀,拿起来,直接往自己的左手手心上划了一刀。
然后,他似不觉痛,将左手攥成一个拳头。
然后,安凝看到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像大颗大颗的红色珍珠落在桌面上。
安然像是要故意放血,刷地一下,又一刀划在伤口的旁边,然后又同样的动作,用滴下的血染红了打火机。
当安然准备划第三刀的时候,安凝看到刀尖已经在手心的另一位置做好准备——
“够了!”她到底还是恐血,这种属性会害死人的,“那你就用你的这些血告诉我,你跟安胤,当初为什么要倒戈?”
“说到倒戈,你不能完全怪我们,我不知道安胤怎么想的,对我来说,你整天跟着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泡在一起,就像谈恋爱的两个人,你成日只顾工作不顾男友,男友会偷腥也正常啊。”
“那时候,安柔俨然就是一只在外流浪得太久,极度缺乏家庭温暖的流浪小猫,每天跟佣人抢活干,每天一日三餐都把我们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每顿不重样的做我们爱吃的菜,不管我们有什么需要,她都能第一时间想到,并且做到,这样的一个女孩,换做任何一个男的都会心软。”
“难道你就没有因为她的一些行为举止产生过恻隐之心吗?我不信。”安然笃定。
安凝绷着脸没话说,因为安然说中了她曾经确实动摇过的可耻心。
“其实我原本觉得你有事业心是好事,妈妈完成不了的心愿由你接钵,也算爷爷这门手艺不至于在我们手里失传,直到你和薄宴淮有了关系,我们才知道你所谓的认真工作,都是在为了谋求上位。”
“那天安柔回来哭得撕心裂肺,安胤也说你为了当薄夫人有多贱,我才开始改变对你的看法,你的性格不善解释,我也是,所以这个误会一结就是三年,你嫁了人,生活在另一个地方,而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只有安柔,你让我们怎么想呢?”
安然说完这些话,抬手打住:“安凝,我们追溯过去有意思吗?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止损。”
“当然有意思!”安凝挺直脊背,用充满了压抑她许久的力量和压迫感逼视安然,很想穿透他的眼睛,直达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那些我不曾参与的过去,那些我一无所知的过去,那些我莫名其妙就失去了亲人的过去,我当然要知道了。”
安然与她对视一秒,妥协,说不过她,又有求于她,便只能低头:“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安凝执拗起来也是真执拗,一件事不弄清楚,她罢不了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来找我,仅仅是因为你在安家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我想获得温斯的投资,换句话说,我想追她,这也是侧面帮你解决了难题。”
安然这话说得,听起来有些不自量力,但安凝忽然觉得,原来他也是有男子气概的,就为这一点,她板了半天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就凭你?”
安然点头,眼中有耀眼的光:“就凭我!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温斯似乎很有自信能让薄宴淮重新爱上她,那么是否代表,温斯在薄宴淮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呢?”
“可能吧,不过薄宴淮怎么想,已经与我无关了,我们离婚了。”安凝说着这话就像喝白水,平淡无味。
“离婚?”安然被这两个字吓住,“你在我跟我开玩笑吧?他同意了?”
“是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在你看来,他对我很好吗?”
“那……”安然应该气馁,但却觉得,这不失于一个更好地吊住薄宴淮的契机,有些男人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而温斯和安凝,最明显的差距就是,温斯是外放的性格,这种性格的女人,他不了解薄宴淮都知道,不适合。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正在跟你聊的打算,说吧,你的详细计划。”
安然呆了一下,然后灰暗的眼眸被安凝一话点亮:“你的意思是,答应我了?”
安凝抬眸,锋利的眸中有对安然很大的质疑:“你听清楚了,我只是让你先给计划,如果你连我这关都过不了,如何能过温斯那关?还有,你准备一份温斯的详细资料给我,发我邮箱就行。”
“没问题,至于我的详细计划,我也拟出来,你一起过目,就这么说,也说不清楚。”
安然手脚倒也麻利,看来也是对追求温斯上了心,当晚过后的第三晚,一份详细的资料便发到了她的邮箱。
安凝一边吃着麻辣锅,一边看邮件内容:
温斯,26岁,在m国五年间,靠着做股票分析师起家,为人对数字特别敏感,靠着过人的天赋和运气,以及某业内大佬的扶持,一路摸爬滚打成为m国有名的经济分析师,又靠着财富滚财富的机遇,获得了几百亿的收益,再加上各路大佬的红利,已是m国女性创业人中的佼佼者。
半个月前,温斯带着千亿身家低调由m国返回星港市,只和薄宴淮的爷爷碰过一次面,具体谈话内容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和薄宴淮放弃制香业开拓新行业有关。
而安然准备从三个方面着手追求温斯,一是填补空虚。
成功女人都害怕寂寞空虚,温斯尤甚,这半个月来,她每周都会约上三五好友聚会消遣,所花费用全由她出,是年轻富婆里最缺乏爱情的滋润的一种人。
二是投其所好。
温斯是兼具手段,美貌,才华,智慧于一体的全才,一般人别说接近她,就连跟她说上几句话都会尴尬地落荒而逃,有幸,在那晚聚会上,安然跟她聊了几句,顺利打听出她喜欢投资这个社会上还没有出现过的东西,还喜欢极限挑战,所以,这里需要制造机会。
三是适当示弱。
再强大的女人,归根究底也是女人,是女人都会有软弱的一面,温斯曾在m国期间,当过一年的金丝雀,她找的那个男人跟薄宴淮有几分相像,一直很想就此结婚,无奈男人早有家室,还是绝对不能离婚的那种。
当温斯厌倦了之后,就开始反转成自己养金丝雀,喜欢那种柔柔弱弱,一心就想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年轻帅哥,两年后,也腻了,便在手握绝对的资本后,回到国内,找薄宴淮重修旧好。
本来安凝是她要消灭的第一个目标,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已于明晚顺利约到薄宴淮跟她吃饭,地点,在她新买的别墅内。
司徒逸和女友叶梓萱亦在受邀内,另外还有几位受邀嘉宾,霍垣和司徒钰,好像都是最近比较火热的人物,但是这两人都没有明确要带的女伴。
安凝看着看着这个阵容,觉得有点意思。
当即就给安然回了个电话:“你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安柔和司徒钰,还没到能出双入对的地步?”
“我不知道,目前只知道,安柔只是司徒钰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因为安耀对司徒钰有承诺,司徒钰这段时间才在频繁跟安柔约会,你想啊,这事安耀和安柔都是被动的,如果有一个方法能让安耀看到他要找的靠山不止司徒钰一人,而是在薄宴淮之外还有更好的选择,你说安耀会怎么想?”
“安然先生,要用爱情去欺骗安柔也得有个好人选,你是准备凭空变出来一个高富帅,还是将你自己改头换面?”
“都不用,眼前就有个最好的选择。”安然在安凝看不见的地方笑了一下。
安凝却眉心一拧:“你说霍垣?”
“可以吗?”
“你有办法说服霍垣?”
“没有,但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如果你去开口,应该容易很多。”
如果安然在她面前,安凝会毫不犹豫扇上两耳光:“安然,你让霍垣去欺骗安柔,你说我会开这个口吗?”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让霍垣去欺骗她呢?”
“你是让霍垣去说服安柔,或者给安柔一个机会,向安柔释放暧昧,让安柔闻着味自己找上霍垣,让安柔觉得,就算得不到薄宴淮,得到一个喜欢姐姐的男人也不错,年轻人出来玩,都喜欢向高难度挑战,你抓住了安柔这种心理,从而让霍垣去搜集证据,再说服安柔将那10亿作为投资本金注入到‘凝·香’,再找机会一举扳倒安柔一家?”
“我的好妹妹,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我是想过霍垣,但既然不现实,那就不妨我们自己出手,我说的最好的人选,是你。”
“我?”
“对,还记得小时候过家家的游戏吗,我们反串,你扮起男生来有模有样的,这是你的潜在技能,我觉得是时候重拾了。”
安凝不自觉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想让我女扮男装?”
“不错,我和霍垣都会配合你,再加上,你出现在那种场合确实很尴尬,还不如换个身份,就说你是霍垣的亲戚,准备大力投资‘凝·香’,安柔是真狐狸,一定有狐狸尾巴,不如你亲自去抓,也好一雪你这三年所受之痛。”
“你确定安柔会去?”安凝好像拒绝不了,这个提议能让她亲自搜集安柔的证据,对她确实充满诱惑。
“我确定如果把这个信息透露给安柔,她一定会想办法粘在司徒钰身边,要一个公开的名分,这也是我目前在安家最大的价值。”
安凝没法拒绝,直觉催动她对安然说了:“好,你去安排,我去找霍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