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了?”温斯妩媚地朝薄宴淮一笑,话里眼里满满揶揄。
薄宴淮此时特别认同司徒逸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他薄宴淮的人也永远不会是温斯。
他轻轻甩掉女人的手:“是又如何!”
动作很轻,但仍然吓到身后的司徒逸:薄宴淮不怕前功尽弃吗。
“不如何,我敢拿你如何。”温斯说着,手已经抚摸上了男人的背,“但是我吃醋,可以吗?”
薄宴淮正要移步往前,温斯用不算威胁的语气威胁道:“比赛正在进行中,比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胜负,而是安凝想争的一口气,但如果你现在走出去,安凝前期的努力都白费了,反倒还落了一个‘以柔弱博前夫同情’的罪名,你愿意看到安凝当众出丑吗?”
“你了解我,我从来不会为难任何一个人,但你的好意会不会让安凝以为你是故意在让她出丑,那就不知道了。”温斯性感的薄唇微启,语气不轻不重,却似在给薄宴淮下死命令。
司徒逸上前也小声道:“她说的对,你的关心不适合在这个时候上,安凝是个要强的性子,可以再观察一下。”
薄宴淮犹豫间,温斯一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刚离婚,对她还有余情,我不介意的,我会给你时间慢慢调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但既然来了,你该放手的就得放手,不然你的不忍依然会把她退到舆论的最尖端。”
暧昧时期的男女,最后关系走向会有很多种有意识的选择,亦或成为夫妻,亦或反目成仇,她温斯自诩是天之骄女,根本不用把安凝和安柔两姐妹放在眼里,她不管薄宴淮跟安家姐妹到底有什么感情纠葛,从今晚开始,一切局面都得重新开始!
一个分崩离析的安家,靠着卖女儿来维持现有的人脉和地位,现在居然还动用到霍垣而不请自来,她要是愿意,明天早上开市之前,就能彻底的将安家的股票做空。
身为在星港唯一一个能够跟薄宴淮抗衡的女富豪,任谁都想摘这朵高岭之花,但最后到底能被谁摘下。
薄宴淮赶在今天之前官宣离婚,不就是在告诉她,他已恢复单身吗。
如果薄宴淮现在冲出去,那本该属于她的热搜会变成“薄宴淮对小娇妻念念不忘”,她多得不偿失啊。
温斯历经五年腥风血雨归来,对商场上的男人有多薄情的认知,她若认第二,何人敢认第一,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们的目的都是让家族的生意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但是薄宴淮不是,也是她这辈子在想要的真情里,唯一可以期待一下的对象,所以当安凝游完五圈上来,第一时间看过来时,温斯毫不避忌地踮起脚尖,亲了一下薄宴淮的左侧脸。
于此同时。
本该集中在安凝伤口视线上的注意力,纷纷为温斯的主动而热烈的尖叫呐喊。
安凝咬着牙,将没于水中的速度加到最快,最后一刻,她暂时忘却伤痛,在安然已经上岸后不久,奔向岸边。
游泳比常规的健身运动项目更加耗费体力,加之安凝腿上有伤,游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安凝已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体力不支。
等她带着伤口从水中爬起来时,迎面正好撞上温斯和薄宴淮当众亲热的画面,立马别过头去,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这是一幅什么画面?
司徒逸傻傻愣住且傻傻分不清,什么叫假戏假做,薄宴淮不知道吗,还接受温斯的“挽手”“亲吻”等举动,这是生怕安凝受的刺激还不够?
好吧,他应该眼不见为净,不应该像个操心的老妈子,等在一边干着急,怪就怪在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罗场面就让他给碰上了。
安凝正处于大脑放空之际,人已经被霍垣用一条长抱紧包裹好,随即,安然拿着一个医药箱跑了过来:“快,赶紧给她处理一下。”
一边,温斯的狗腿子不断叫嚣,吐槽安凝事多:
“游个泳而已,怎么一点技巧都没有,我们这种大家族出生的千金,从小就学习游泳,也没出过这种岔子啊,水里干干净净的,我们刚才游泳的时候,没见任何东西,怎么到她那儿就受伤了。”
“反倒把一池清水污染了,还得重新换水才能接着比赛,真是个扫把星。”
“你们说,安凝该不会是故意设计吧,想要博取薄宴淮和霍垣的同情?”
“以前当薄夫人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现在离婚了,大概是后悔了吧,耍着花样的要薄宴淮多看一眼呢,就算薄宴淮铁了心,还有霍垣呢,当不成薄夫人,当霍夫人也不错呢。”
……
安凝忍着这些议论,眼神没忍住地又朝薄宴淮所在的方位看去,不带温度的微笑依旧在男人的脸上挂着,但不同于之前,嘴角勾起的完美弧度里,已经多了一丝不耐烦。
他应该看到她受伤了,但看似遥远却又十分相近的距离中,安凝用冷笑对峙薄宴淮的冷漠。
霍恒正在小心翼翼地替她清理伤口。
安凝忍着药水覆盖伤口的疼痛,心口也隐隐作痛,薄宴淮旁边的温斯,正和薄宴淮一样用冰冷中蕴含嘲笑的笑意看着她,也对,这种场合,温斯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她只需要一个眼神,自然会有很多狗腿愿意来惩治她这个单身公害。
“你这道伤口有两三厘米长,是被水下类似于瓷砖锋利的边沿所伤,你不能再下水了,下场男女混合赛我替你去。”霍恒小心又谨慎地在安凝的伤口上喷完碘伏、擦上药水后,贴上防水创可贴。
安凝动了动脚,刚才在水里,心里还憋着一口气,肾上腺素分泌,疼痛感被压制了很多,现在上岸后,一动,她没法用痛感麻痹自己,因为真的很痛,是硬生生的皮肤组织之间拉扯般的痛。
“我还好,以前练游泳的时候,也有过这种经历,你还是别替我了,不然安柔会以为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今晚,我们争取所有的努力都不白费。”安凝从霍恒手里接过工具。
但比她更快一步的是安然。
“霍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安凝这里有我呢,要替也是我这个哥哥来替,安凝好不容易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霍总,我可不能被你抢了先机呀。”
安然的玩笑话在这个时候落入霍垣耳里,男人听着很生气,一把将安然扯开,恨恨地瞪着安凝:“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你不是怕安柔怎么想,而是怕薄宴淮会怎么想,你不愿意在温斯面前丢人,不想输了曾经身为薄夫人的气势,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折腾自己呢?你不觉得你这种意气用事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你对薄宴淮余情未了?”
安凝抬起头来对上霍垣的注视,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上去是余情未了吗?
不是心有不甘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面对霍垣,安凝觉得不能骗他:“我们刚离婚,就算余情未了也是人之常情,但刚刚我看到他和温斯的互动,我觉得我们的婚姻死了就是死了,还请你允许我还没办法承受他在我面前秀恩爱,虽然这种伤害不严重,但多少还是伤害,也请你理解我,作为一个合格的前任,在现任面前那么轻易地低头,显得有些丢人,请你让我保留我在薄宴淮面前仅有的自尊。”
霍垣无语,他没想到安凝表明看上去抗打击能力挺强,但内心还是小女孩思想,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薄宴淮能降住安凝的心,而安凝也能降住他的心。
他还没发忽略的是,刚刚,薄宴淮的眼神分明一直盯着安凝……
安然等霍垣走后,看到霍垣走远了,才推了推安凝的肩,小声说:“妹妹,刚刚我可是看清楚了,你受伤后,薄宴淮是准备来找你,是被那个贱人拖住了,还故意亲薄宴淮,纯粹是让你闹心呢,你可千万不能中计啊,你更应该相信你们三年的婚姻绝对不是虚度。”
他的观点和霍垣完全不同。
但这话在安凝听来,却比霍垣骂她一顿还戳心:“你不觉得现在再说这话很无耻吗?”
自家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很清楚,也不客气地猛戳了一下安然的额头:“你给我听好了,你要追求谁,全靠你自己去努力,但别怪我泼你冷水,不管温斯身边有没有薄宴淮,你都永远不是温斯想要的那个人。”
安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于安凝的心,他庆幸还了解,也庆幸还能成为能被安凝教训的对象。
他还就怕她不教训他。
对面。
温斯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透过透明的高脚杯,将对面的安凝和两个男人的故事尽收眼底,安家的这对兄妹,比那对姐妹有意思得多。
虚空中,温斯又昂起她那高傲的下巴,露出漂亮的脖颈,眼眸中带着一丝讥讽,好似安凝的所作所为,在她眼前不过是跳梁小丑。
温斯那细长的睫毛上下闪烁着,在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好看得如同快要起飞的蝴蝶,看向薄宴淮:“真没想到当初你娶的竟是这么一个女人,我早知道那个安凝是如此形象,我一定会早点回来跟她竞争,好在,现在你知途迷返,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消化离婚阴影。”
薄宴淮的心像是被人捏住,痛得无声无息,方才安凝在水中分明是有人故意下的黑手,就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也不妨碍他对温斯的反感加剧。
安凝是最后一棒,前面的很多棒,谁都有可能下手。
温斯在自己的地盘当然不会明着干杀人放火的事,但只要她的那些手下人联合起来制造意外,让安凝进退失据后半途而废,倒是易如反掌的事。
薄宴淮本想着跟她做一场戏,现在看来,这场戏再演下去,恶心的是他自己。
他已经官宣离婚,温斯为何还要这般费尽心机去整盅安凝。
“为何?因为你还是不太了解温斯呗。”司徒逸借着尿遁,将薄宴淮拉到二楼洗手间,将房门反锁住,才看着薄宴淮,有些话憋得他心烦得很,不吐不快。
司徒逸伸手抚平薄宴淮紧皱不散的眉宇:“薄爷,你演技太差了,或者说,一遇到安凝你就失策了,你这副表情,连我都知道你在质疑温斯为什么要整安凝,你说温斯会怎么想?你明明今晚可以达到的目的,这么一来,还要好生哄哄温斯才行了。”
薄宴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这么糟糕吗?”
司徒逸一脸难色:“很糟糕好吗,你在用你眉宇间的这个疙瘩告诉温斯,你对她的做法很不满。”他用力地一拍洗手台,“早知道温斯有这出,我就不帮你叫安凝来了,安凝来了还不如不来,她受伤,搞得我觉得我像个罪魁祸首。”
“这么多年,她真是一点都没变。”薄宴淮双手撑着洗手台,垂下头寻找曾经的记忆,“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她就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她投资眼光不错,但为人是女生中心狠手辣的,是女人经商中非常成功的典型,但……”
“但是反面就是温斯是情感里非常失败的典型,在她眼里没有感情,只有精神慰藉,什么样的男人能满足她,她就会给予对方一定好处,直到她腻了为止。”司徒逸越分析温斯这个女人就越感心寒,这种女人,还是别让叶梓萱太过接近了吧。
但是这么通透的道理,司徒逸明白过来就忍不住恨薄宴淮明明懂,却装作不懂:“我不了解她很正常,但是你不一样啊,你为什么要采纳我的意见同意安凝来?就因为你想让安凝吃醋?可是不仅没让安凝吃醋,反倒让安凝伤了,你说,你现在要怎么解释?”
“这种女人,你居然喜欢过她?吃错药了吧你。”司徒逸现在憋了一肚子气,全部冲薄宴淮洒了,这男人怎么比他还不懂女人。
真是惘然还是结过婚的。
面对司徒逸的吐槽,薄宴淮可悲的是他竟没法否认:“是,那时候,她在我眼里是一个明艳,漂亮,动人,体贴,我想把所有好词都加注在她身上的那么一个姐姐。”
“我对她,有一种情感缺失的投射,自然而然就对她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依赖,那时候,是我们青春期里对爱情这个词的萌发期,她喜欢我,我喜欢她,但也止于精神喜欢,她离开后,安柔就闯进了我的生活。”
“好,过去的就不说了,眼下的难题,你准备怎么解?”
“我不准备解,”薄宴淮深深看了他一眼,“将错就错。”
司徒逸还没回味过来,薄宴淮意见撂下简单的四个字开门离开。
司徒逸不知道他想干嘛,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