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傻,”不过安柔那些看似聪明的小把戏,在薄宴淮眼里都是在往自掘坟墓的深处使劲刨,“我准备了一张卡给她,说会看她表现不定时给她打生活费,数额会根据她的表现决定。”
表面听来,薄宴淮的动机和目标都很成立。
就算这家伙不缺钱,这么白白养着安柔,在司徒逸听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
“你这么大牺牲,就纯粹是为了有时间寻找证据?我怎么觉着没这么简单呢,你这家伙认真做一件事,一般是多管齐下的,就好比你投资安凝的香,最终目的还是安凝,达成了你就是一箭双雕,不可能在安柔这个事上愿意吃亏呀。”
司徒逸这话算是说到了薄宴淮心坎里。
他一愕地看向司徒逸。
就冲这眼神,司徒逸就觉得自己太绝了,对薄宴淮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那就说说吧。”司徒逸做出一副洗耳恭听姿态。
薄宴淮却没再满足他:“以后你会知道的,做好你该做的,其他的少管。”
他走到门口,顿了顿,返身又道:“有些事我没说不代表我可以无止境的包容,你提醒叶梓萱注意点,我看你份儿才没跟她计较,安凝也是看在你帮她治病的份儿没跟你计较吧,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要再听到一次,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还有,让她离温斯远点。”
司徒逸做好了会被薄宴淮说几句的准备,如果反过来是安凝对叶梓萱一顿冷嘲热讽,他也会受不了。
正准备跟他说点安抚的话,却停滞在薄宴淮的最后一句话上,半天反应不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要问清楚时,薄宴淮已经没影儿了。
这个晚上,安凝睡了一个离婚以来最舒服的觉,但她睡前凌薇没回来,一觉睡醒还是没回来,打开手机正准备给凌薇挂个电话,却看到凌薇的微信留言:别找我,我回星港了,受薄总命令,准备加快筹备“蝶变芬芳”的路演。
安凝的目光落在“加快”二字上,要不是知道蓝骨在罗拉·伊芙琳的帮助下已经顺利打入欧美娱乐圈,最近一段时间,不仅填补了凝·香成立以来所有的亏损,还反赚了N倍不止,她真的会怀疑公司是否缺流动资金了。
奇特的是,紧跟在凌薇的留言后的还有一条霍垣的留言:临时有国外商家约我谈合作,我先走一步,你跟司徒逸一起回星港,后续对接路演的事,就交给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凝总觉得这两人前后脚离开一步有蹊跷呢。
更奇特的是,当她敲开薄宴淮的房门,开门的却是司徒逸。
“安凝?这么早,不多睡会儿?我们住的房间不收钱的,江煜也不敢跟我们收钱。”司徒逸打趣地一笑。
但这一笑不仅没减少安凝的疑虑,她看了看他身后空荡荡的房间,和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这是表示薄宴淮也不在,反而更让她觉得这几人在联手隐瞒她什么。
“他去哪儿了?”
“你这话问得多傻,前几天要处理阿斯加的事你忘了?如果没有发布会的事,他早就走了,因为是你第一次主持新香发布会,他才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的,现在事情办完了,当然是紧接着处理下个事了,他可不是我,有大把陪你们聊天。”
司徒逸语带轻松,但在和安凝擦肩而过之时,赶紧暗松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说的是实话,但总有种不敢面对安凝的感觉。
“等等,”安凝叫住他,转身指了指他的额头,“这个天气你很热吗?”
“啊?”司徒逸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汗,一大把的汗,像是刚蒸完桑拿,“我昨晚吹了海风有点感冒,刚吃了药,这会儿正在散热。”
“你撒谎,”安凝紧紧盯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睛,“凌薇和霍垣先走一步,但现在薄宴淮也先走一步,我不信有这么多的巧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确定不告诉我吗?”
司徒逸捂脸,无奈道:“姑奶奶,薄宴淮不愿意说的事,你觉得他会对我特殊很多吗?”
一提到这个话题,司徒逸就忍不住想吐槽安凝:“我倒宁愿他对我特殊点,那就能早点知道在你们的婚姻里还插了一个安柔,我也能做做好事帮你劝劝他了,说不定今天的局面会大不一样,安凝,你知道你昨晚那条信息发过来有多伤吗?我都觉得伤,如果薄宴淮看到会怎么想?我说了,你现在还要依赖他,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打住!”安凝双手交叉比划出一个x,“所以你真的认为薄宴淮能拿到我的解药?”
司徒逸呆了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他?”
安凝其实也不太有底气,但她了解安柔:“我不是怀疑他,我是怀疑我们所指望的解药到底是否真的存在。”
司徒逸气笑:“那你是在怀疑我?”
“别误会,我只想问你,你找到的这种产自非洲大陆的花,这个信息源是从哪儿来的?”
“当然是……”将要出口的话突然止住。
司徒逸想到他最开始是在网上寻找能以毒攻毒的花种,但国内的花种翻遍了全网都找不到能比医药功效还要好的解毒药。
中医西医都没有。
后来是在一次薄宴淮给他下死命令过后,嘀咕中听到叶梓萱说及非洲有一种名为“绮梦”的花,他当时听名字就特别玄幻。
但听叶梓萱说这种花有相当奇妙的解毒功效,还被劝道:“安凝已经中毒了,既然国内找不到,何不试试国外的?非洲本来就是一个盛产奇妙的地方,说不定真有奇迹呢?”
他长了个心眼,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叶梓萱猛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司徒大医生,你是不是被薄宴淮逼出毛病来了,忘了我是出自医学世家的研究人员了?还是专职研究各种稀有药品的研究人员,一直都在各种天然草药间摸索,很多网上没有的草药我们都有涉略,全世界这么大,不一定所有的药材网上都能查到。”
“我们医院是星港市目前唯一一家享有稀有药品专属研究和所属权的医院,你千万别质疑你女朋友的诚信噢!而且‘绮梦’这种花,网上是可以查到的,你试试。”
司徒逸一拍脑门,他可能真是被薄宴淮吓到了,什么“治不好安凝,你我就此绝交”的话都来了。
还好他没说“治不好安凝,提头来见”。
于是上网一查,还真有:绮梦花,以其绚丽高贵的形象、浓郁的芳香和驱逐猛兽的特效赢得人们的喜爱。
其中花朵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矿物质,对人体有多种益处,绮梦花的香气能够刺激嗅觉神经,促进嗅觉的敏感度提升。
同时其安神定志的作用也有助于缓解因嗅觉问题引起的焦虑情绪。
绮梦花在解毒方面的直接作用是排除体内因病毒难以代谢之后的余毒清理,功效显着,而且其整体的滋养和调理作用对于维护身体的健康状态同样重要。
这些内容放在当时一团瞎的司徒逸面前,简直犹如人生果能帮助安凝立地成仙呐!
但现在想来,不免感觉这种简直是为安凝量身定做的花,有没有“人工干预”的可能。
安凝见他严重愣神,便知自己的猜测有几分真切:“怎么样?这个消息你也是听说的,是吧?”
司徒逸被安凝激得一个脱口便道:“我是听说的,那也是因为我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我才听的。”
“哪个她,叶梓萱,还是温斯?”安凝追问。
司徒逸没什么好隐瞒安凝的,但安凝想套他话,不可能,他有自己的底线:“那你不用管,所以你是怎么发现这种花可能并不存在的?”
“我了解安柔,她不会傻到给我送花,在花里直接下毒,万一被发现,就是铁打的犯罪,她很惜命,她能通过安胤让我再次失去嗅觉,说明她是懂得借刀杀人的,就更不可能直接动手。”
都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狠。
司徒逸有点明白薄宴淮最后强调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也不可能啊,谁会放弃大好前程做这等害人害己的事,那可是杀人偿命的事啊。
“所以当初那束花在安柔拿到时,已经被人下毒了?安柔以为她下的香料只会让你失去嗅觉,没想到一种失去嗅觉的香料会演变成毒药?”
“是的,如果安柔直接下毒,她不会有勇气主动找上薄宴淮。”
“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在霍垣房中,看到薄宴淮跟安柔在琴桥上说话,如果是安柔做的,她会直接跟薄宴淮交换解药,用一劳永逸的方式去换取她想要的价值。”
“你怎么知道不是?”
安凝在来找薄宴淮的途中,恰好碰到安柔。
薄宴淮一走,安胤那个跟班也跟着走了,安柔落单之后,正常的应该是来巴结她,而不是连跟她说句话都不敢,老远见到她就夹起尾巴走人,估计是被薄宴淮警告了。
“我碰到安柔了,看到我就像老鼠看到猫,这种状态,就是被薄宴淮教训过要离我远点,我看到昨晚薄宴淮给了她什么东西,是银行卡还是支票?薄宴淮这是在拿钱扫瘟神。”
不愧是安凝,多聪明的女人。
从见到安凝的第一面,他就不怀疑薄宴淮的眼光。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安凝一个让他比跟叶梓萱相处时更为舒服的女人。
没那么多豪门千金豪门阔太的诸多毛病。
她干净,简单,纯粹,这是比她的漂亮和与生俱来的高贵都让司徒逸觉得连空气都清新很多的非常夺目的特点。
薄宴淮会爱上她,很正常。
“安凝,你要相信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你怀疑归怀疑,但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安凝微笑:“是,但我要做两手准备,司徒逸,你是我的主治医生,我有困难,你会帮我的,是吧?”
呃……司徒逸怎么有种坠入圈套、还脱不了身的恶寒感。
警惕极了:“你想干嘛?”
安凝持续微笑,笑容灿烂得像是在跟司徒逸说好话:“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底线,也不会破坏你和叶梓萱的感情,但这件事我需要叶梓萱帮忙,你很清楚她不会直接帮我,所以只能通过你了。”
“说吧。”司徒逸深知,甭管安凝什么态度,他都拒绝不了,如果安凝和薄宴淮的事都事关叶梓萱,那他不仅不能拒绝,还得高度配合。
两人的话都说得这么透了,他要再猜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那就是他太过白痴。
回到星港市的这个下午,安凝一进家门就被安然拉出门。
男人拉得她的手腕生疼,还有什么事值得这么火急火燎的:“你干嘛?”
安然叹了口气,才道:“你回来得正好,安家那边出事了。”
安凝闻言,心如止水:“那又怎样,我已经不是安家的女儿了,怎么你还是安家的儿子吗?”
“不是,这回不一样,那两口子在闹离婚,秦玥闹着要分家产,开口就要那套房子,你说我听了这话,还坐得住吗?”
安凝冷哼:“就凭她?”
安然为了说服安凝去一趟,用秦玥的口吻肯定道:“就凭她!”
安凝没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安然在她急匆匆的背影后笑了一下,对嘛,这才是该出手时则出手的安凝。
打车回到安家。
再回到安家,早已没有盛茂的别墅和人去楼空已然没区别。
秦玥早前在安然离家之后就有所警觉地辞掉了所有的佣人,如今,杂草丛生的花园内,到处都布满了枯萎的花草和蜘蛛网,和一座废弃多年的荒宅已毫无区别。
从花园一路到别墅门口,原来干净整洁的大理石铺就的林荫小道也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裂缝。
安然看得连连叹气:“我才离开一个月都不到,秦玥都这么迫不及待要弄垮这里,就算狡兔死走狗烹,在安耀眼里,她要这栋废弃的宅子也不过分,再不济就摧毁这里,谁也得不到。”
敞开的大门内,原本金碧辉煌的屋子里的各种家具陈设都被砸了个粉碎。
秦玥正坐在地板上,精致的妆容被眼泪打湿后,成了一张花猫式鬼脸。
安柔比她快一步回到这个家,正站在秦玥和安耀中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劝:“爸,妈,你们还嫌我们这个家不够乱不够惨吗?现在居然还要闹内讧?”
“我呸!”安耀往秦玥身上吐了口唾沫,再看回安柔,目露不屑,“你别叫我爸,我没福气当你爸,你tm就是个野种,根本就不是老子亲生的!”
“什么?”
“什么?”
安凝和安然同时听到这句话,同时面露震惊。
安柔的心此刻也像是突然被狂风骤雨席卷,却又无处可逃,只能克制自己发癫般的颤抖,站在原地,任由冰冷刺骨的现实一点点渗透进心房。
“爸,”她扑通一声跪在安耀面前,揪着他的裤脚,苦苦哀求,“您在说什么呀?我是柔柔啊,您的亲生女儿啊,您和妈妈吵架,我可以理解您很生气,但您不能一气之下就拿我开玩笑啊。”
“你滚开。”安耀丝毫没顾及安柔,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你们母女俩都是一样的下贱!当初,你这个妈拿着一个假的亲子鉴定来唬我认你,逼得我在安凝妈妈一过世就把你们接回家,怎么你不知道吗?”
安凝看向安耀的两只眼睛,黑白分明,那瞪着安柔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要把安柔活活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