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安凝,让安然的心也跟着她唇上的伤口一起滴血:“我的好妹妹,我们回家。”
安然将安凝打横抱起,在走出房间时,给安耀撂下一句:“好好处理秦玥的事,不想死就安分点。”
安耀当然会安分。
这短短几个小时内,他最不堪的过去都被安凝扒了出来,他不安分也不行了。
但见安凝这副样子,他要是再逼问点什么,只怕今晚不闹出点血光之灾就收不了场了。
安耀将脑袋点成了鸡啄米:“你放心,我是你们的亲爹,不涉及利益的事,绝对不拖你们后腿。”
这点安然信,急忙抱着安凝走出安家大门,却听见怀中的人喃喃:“去医院。”
安然一边小跑着一边回答安凝:“我是要去医院,我知道你要赶着处理秦玥的事,而且你的伤也要上药。”
出了安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晚九点,安然才抱着安凝挂了星港市中心医院的急诊。
跟安柔通完电话,才知道秦玥已经从急诊转去了外科病房。
“安凝家属在吗?”
护士小姐在走廊上叫唤的时候,安然刚好挂断电话,举手道:“在,我是她哥哥。”
“她嘴唇上的伤不严重,已经打过消炎针了,这是开好的消炎药和涂抹药膏,你去缴一下费,再去取药,药房就在缴费处旁边。”
“谢谢。”安然一刻不敢耽搁,接过单子就往缴费处冲。
路过大厅时,不小心撞到某人,安然连人都没看,一个劲儿地低头认错:“对不起对不起。”
“安然?你这么着急去哪儿?”司徒逸本和安然不熟,只是在上次温斯的回归宴上见过,知道他是安凝“浪子回头”的哥哥,猛地拉住他,一看他手里的缴费单写着“安凝”两字,瞳孔立马放大,“安凝怎么了?”
他和安然一样,有重任在身,就见不得安凝出丝毫差错,在这个地方见到安凝的名字,就知道没好事。
安然却没时间跟他寒暄:“我有点急事,稍后再跟你说。”
走开几步,又回头道:“安凝没什么,就是发生了一点意外,你要想让薄宴淮安心,最好别说在医院见过我们。”
眼见安然急匆匆的样子,司徒逸更不安生了,怎么能不说呢?往安然来的急诊方向走去。
走到急诊2诊室门外,果然看到病床上坐着的安凝,似乎是嘴唇受伤了,身体其他部位都好好的,也便放心了些,当做不知道这事的,只远远拍了一张照片。
刚转身,就遇上赶回诊室的主治医师。
司徒逸拉住男人问了一句:“里面的那个女生情况如何?”
“司徒主任,您好您好,”司徒逸现在不仅是院长的准女婿,还是城中富商家的公子,更是医院重金聘请的大红人,在星港市医学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底层医生一般很少能接触到本人,如今本人当前,男医生急忙恭维问好,“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但见司徒逸一双眼睛只看着里面的女生,才觉悟过来,忙道:“您放心,她没事,就是嘴唇咬伤了,从伤口角度看,是自己咬伤的。”
“那就好,用最好的药,她可千万不能有事,知道吗?”
司徒逸郑重其事的命令让男医生眉头一跳:“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让她的嘴唇不留疤。”
“行。”司徒逸得到满意答复才转身走人。
却留给男医生某种错觉。
叶梓萱在研究室接到来自急诊室的电话后,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犹豫了一下,吩咐道:“按照司徒逸说的做,只一点……”
安然缴完费,取完药回来,诊室里已经不见了安凝。
他忙着男医生问:“我妹妹人呢?”
男医生佯装无事道:“哦,她刚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说等你回来转告你一声她先走一步。”
安然急忙拨打了安凝的电话,却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什么情况?
安然吓得一对眼珠子瞪得老大,忙拉着医生问:“她有没有说去哪儿?”
男医生保持良好礼貌地摇头:“对不起,我没注意。”
后面还有等候的病人,安然自知不能像个疯子在这里耽搁其他病人,乍一想到安凝会不会去找秦玥了,又恰好手机没电?
出了门诊部,安然一路往住院部狂跑。
好不容易跑到秦玥的1207号单人病房,推开门,却没看见他想见的人。
“安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妹妹把我弄进医院还不够吗,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吗,进来不知道敲门吗?”秦玥刚醒,一醒就收到安然冲门而入的大礼,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在气喘吁吁中的安然,一进门就扑了个空,又受到秦玥没好气的指责,顿时也是火大:“秦玥,你这个门根本没锁,就代表任何人都可以进来,而且你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我突然进来坏了你的好事?”
脸上受伤并不妨碍秦玥灵活的四肢。
“你,”她操起一个枕头摔向安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说话就别说!”
安然将将躲开,枕头不偏不倚地砸到刚进门的安柔脸上。
虽然不痛,但吓到安柔了,吓得直接暴跳:“妈!你还想闹什么?非得闹到家破人亡你才满意吗?”
安柔一手捡起枕头,一手推着安然往外走:“你先走,我会做她的工作,保证不会对安凝有半点影响。”
安然才不关心秦玥,只问:“安凝来过吗?”
安柔懵了一瞬:“没有啊,安凝怎么会来,来了还不知道我妈会怎么闹呢。”
安然倒宁可安凝来,现在莫名失踪反倒不好。
出了病房,安然觉得安凝要来医院就一定会来看秦玥,他无处可去,只好在门口守株待兔。
星港市中心医院,自叶明远接手后,在原来的两栋楼、单栋22层楼的基础上,扩建至六栋楼、单栋32层楼的大规模。
安凝此时站在主楼的天楼上看着呈月牙形状的6栋楼并列排在一起,深夜时分的绚丽灯光秀中的夜景煞是好看,令她不由想,如果外公还在,这里会不会更好。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安凝迎着深夜不算沁凉、却仍然会割得脸生疼的夜风,看向旁边站着的女人,“没想到堂堂叶家大小姐也会担心自己的男友跑了?”
安凝这个人,咄咄逼人起来一点都不可爱,还会让人恨得牙根痒。
叶梓萱多次怀疑薄宴淮和霍垣是不是中了她的蛊:“安凝,你以为薄宴淮和霍垣对你死心塌地,就值得你嘚瑟了吗?”
“我说错了吗?”安凝一步靠近叶梓萱,“你连下班也要留在医院,陪着男友一起上夜班,也对,两个人在一个单位,既解决了相思之苦,又能趁机约会,还能趁机扫去男友身边多余苍蝇,但我是该夸你敬业呢,还是该损你对自己太没信心,分分钟都在担心司徒逸会把你甩了?”
“你,”叶梓萱回味过来,没跟安凝对着干,只道,“也是,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情,你一方面不想跟薄宴淮和好,一方面又不敢跟霍垣好,你这种人就叫单身公害,害人又害己!”
安凝一个回眸扫过去,叶梓萱那吃人的表情就想用眼神杀了她:“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安凝又何尝不是。
但法治社会,一切得依法办事。
“那你是来?约我看夜景的?”叶梓萱就奇怪了,安凝怎么这么想约她见面。
就在她吩咐急诊医生转告安凝她要见她时,安凝就夺过急诊医生的手机,直接通知她,半个小时后天楼见。
安凝笑了一下:“叶小姐觉得这个角度的夜景好看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梓萱在高处不胜寒的暗夜里看着安凝似笑非笑的侧脸,总觉得惊悚。
安凝要的就是叶梓萱的心慌!
看着叶梓萱脸色大变,她心里别提有多爽,只有敌人慌了,她才不慌。
“叶小姐在害怕我吗?我要是没猜错,你刚刚也是想通过医生转告我,你想见我吧,既然各有所需,那有些话就敞开了说?”
叶梓萱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句:“我是想提醒你,不要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别老是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男人同情你。”
安凝眼睛一亮,她是不是听错了?
“所以是找我是想警告我离司徒逸远点?”
叶梓萱难看的脸上,难看的沉默即默认。
这一点安凝万万没想到。
“为什么?司徒逸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你的危机感怎么会这么强烈,是不是代表司徒逸就不能有女病人了?”
叶梓萱一时情急脱口,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恨正对着安凝的脸喷过去:“有哪个女病人是需要他亲自嘱咐急诊医生对你负责的?又有哪个女病人是司徒逸要得到急诊医生的保证才放心的?女病人?安凝,红颜祸水的杀伤力比直接出轨更可怕!”
随即冷笑:“我以为你会很懂,毕竟你深深吃过安柔的亏,但现在看来,你依然不懂,所以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让别人吃了亏。”
安凝一直耐着脾气,没直接赏给叶梓萱一耳光,奈何这女人就有惹人发飙的本事:“叶梓萱!”
安凝一声重斥,逼近叶梓萱:“你以上的言论都代表你很喜欢司徒逸,因为不想失去他,所以做出了很多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的事,但我自认没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而你却不顾司徒逸的脸面,协同温斯一起为难我,你知道吗,你其实是在变相为难司徒逸。”
“安凝!”叶梓萱突发尖叫,势必从气势上镇压住她,“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你事事都要弄清楚,不累吗?”
“你我生来就是敌人,别装得好像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我对你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都不后悔,我还后悔我下手太晚,为什么没有在你脆弱的时候多踩上几脚,那样你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噢?那你不怕你伤害我之后,你和司徒逸更不可能了吗?”
“安凝,你真以为薄宴淮非你不可?一盘棋没到最后一步,都别太自信!”
“好,我现在人就在你面前,你可以随意对付我,”安凝凑到叶梓萱跟前,“来吧,让我们把我们之间的仇恨,一次性做个了结。”
“你是要跟我打一架吗?抱歉,作为一个名门里的大家闺秀,我不屑于和你这种落魄家族里的女儿动手。”叶梓萱甚至不屑和她说话,“安凝,跟司徒逸保持距离,别以为他奉命给你治病,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接受他的关心,如果我再发现你越矩,当心你的小命。”
“那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对付我这条小命!”安凝在叶梓萱擦肩而过之际,猛地拉住她的手,一脚插进她的两脚间,接着一个背摔,将叶梓萱以背部着地的姿势狠狠将她压在地上,压在身下。
安凝这道力使得又急又狠,叶梓萱浑身一阵剧痛地仰头躺在地上,疼痛感令她无法动弹,任由安凝束着双手,以下朝上地用声音反抗她:“安凝,我警告你最好别动我,别说你们安家现在落魄了,就算有薄宴淮和霍垣给你撑腰你也斗不过我!”
“是吗?你不就是院长千金,而已吗,难不成,你还能斗得过薄宴淮和霍垣的双重力量?”安凝想了想,“不对,我太高估你了,别说双重力量,就算一个霍垣,你也不一定能斗得过吧?”
在安凝看来,所谓的豪门千金就是一块遮羞布而已,遮羞布一揭,再光鲜亮丽的人在求生面前都一个样。
除了威胁便还是威胁。
只会“威胁”,叶梓萱用的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叶小姐,风水都是会轮流转的,你当了十几年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可有想过有一天也会摔下高台,可能比我更凄惨,到那时,你觉得当你伤害司徒逸太深之后,你们的感情还禁得起多少蹉跎?以及,还有没有另外的司徒逸能保你?”
安凝将她的两只手交叉着紧紧卡在脖颈间,双手往下用力,卡得叶梓萱快要无法呼吸。
强烈的窒息性压抑,逼得叶梓萱艰难地吐出一句:“你敢杀了我,你也得给我偿命,我可以看在喜欢你的两个男人份儿上,跟你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若真要和我斗法,那我们就好好的比一比!”
等卡到叶梓萱快要说不来话时,安凝才松开她:“好,尽管放马过来,看看是过街老鼠的命硬,还是高高在上的小白兔命硬!”
叶梓萱终于得到喘息空间,大口喘息的同时大口吞咽着唾沫。
“你想怎么比?”
“你想怎么比?”
两道一高一低的声音同步响起。
安凝不客气地对叶梓萱下战书:“窒息的感受不好受吧,叶梓萱,我不怕死,更愿意拉着你一起死,但你的命是矜贵的,你要是不想给我陪葬,那就照着我的话去做。”
原来疯子疯起来是没道理可讲的,叶梓萱莫名被安凝把命拎在手里的飒气吓坏,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弱弱道:“你说。”
“凝·香即将举办一场情绪病的路演活动,那我们就用医疗方式和香薰理疗方式比一场,如果我赢了,你说服你父亲让我们的香薰理疗入驻你们医院。”
“如果你输了呢?”虽然叶梓萱知道这场比试的输方一定是自己,但要输也是比赛场上的事,她不能直接就输了气势。
“我不会输,你还是想好怎么说服你父亲。”折腾了半天,安凝也累了,站起身时,身子在风中摇摇晃晃的,连转身都十分吃力。
叶梓萱考虑一瞬,叫住她:“我要求换个条件。”
“不敢?”安凝回头冷斥。
“你我之间的比拼仅限个人,不涉及家庭,医院是一个不能开玩笑的地方,你要想入驻,就得通过正规的检验方式入驻。”叶梓萱专业的研究理智告诉她,安凝这是在挖坑给她跳。
安凝唇角露出一抹嘲笑的红:“如果你输了,你认为你们医院不会受影响吗?”
没文化真可悲。
安凝蹲在叶梓萱跟前,伸出右手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让我给你普及一下,情绪病已经是当今社会仅次于癌症的疾病,单单通过药物是无法控制的,消费者和病人要的都是效果,纯天然提取的香薰没有副作用,还能得到身心愉悦感,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入驻是对你们医院的加成吗?你不妨先回去问问你父亲,看看他是夸你还是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