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情感二象性
“天呐！这个节骨眼儿上，江书夏选手竟然突然袭击！”顾思南猛地对着麦克风大声喊道，激动的话音瞬间响彻整个球场，紧接着又是扭头望向成曦和屠天青，确认道：“那么两位选手，这一球是否属于发球违例或者无效发球呢？毕竟江书夏选手发球的时候，李云东选手正好把自己的球拍掰断了。”
“应该是不算的。”见李云东将羽毛球拍当场销毁，成曦很是遗憾地抿了抿嘴唇，但还是相当敬业地解释道：“学姐选手和学长选手之前已经各自摆出了发球和接发球的动作，而众所周知，放垃圾话的时间是不计入发球时间的，因此学姐选手这一球是完全符合比赛规则的，纯粹是学长选手临时抽风，自己舍弃了这一分。太可惜了，只不过是可能被窥探到好感度而已，就主动放弃了这么关键的一分，这不像是学长选手的无上限也无下限的球风。”
“我持有相同的看法，虽然我对这种偷鸡摸狗式的得分很不爽，但这一分确实得算到江书夏这边。”屠天青有些嫌弃地一撇嘴，说道：“在正常秩序失效的这个空间里，人心最幽暗的部分会显露无遗，不难看出，她是个不讲武德的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反倒是李云冬，看似想象力最为奔放，实则严格管理着内心的幽暗成分，你看，他之前身上流出来的血都是绿色的，这说明他潜意识里都在关注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说着，竟然还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
“对吧？学长虽然神经兮兮的，但还是很厉害的！”闻言，成曦不禁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露出一对闪亮的虎牙，笑容格外灿烂。
“或许吧。”屠天青也不正面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扫了成曦一眼，而后微微颔首。
……
望着落在自己脚畔的羽毛球，李云东不禁陷入长久的沉默，像个与敌人对峙的二刀流武士般，提着断为两截的羽毛球拍一动不动，好半晌，他才是扭头望向江书夏，幽幽地开口道：“你就没有身为羽毛球选手应有的尊严吗？”
“运动员唯一的使命就是胜利，赢了尊重而输了比赛，换来的只不过是片刻的自我救赎而已，到头来，失败的懊悔还是会朝你席卷而来，因为感性迟早会被时间冲淡，而理性会在时光里酝酿成醇酒。到时候，你还是会承受白眼与唾骂，既然人们总归要歌颂第一名，而不是第二名，那么在交锋的那一刻，以虚妄的尊严为代价，换取一张通往胜利的门票不是一场非常划算的买卖吗？这又不是作弊，连那边的裁判组都认为符合规则了，那就没有任何问题。”江书夏眼神淡然而冷冽，如同全靠逻辑演算的机器人一般。
“居然把狡猾的偷鸡战术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听不到自己的球拍在哭泣的声音吗？”李云东无比痛心地望着江书夏手头的羽毛球拍，结果那支球拍的拍面上真的开始渗出晶莹的泪珠，像是凌晨凝结在叶片上的露水一般。
“刚才说球拍不是朋友而是工具的是哪里的哪位仁兄？”江书夏相当不屑地望着李云东，同时用力一甩自己的球拍，将上头的泪珠甩了个精光，冷冷地命令道：“哭什么哭，眼泪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与其浪费时间掉眼泪，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看怎么才能改变现状，觉得偷鸡不符合你高贵的灵魂，那就在下一球展示你无敌的风采，欲扬先抑的道理都不明白吗？这么想当废物的话，就继续躺在体育馆里的拍筐里，过着被人挑三拣四才能勉为其难拿来一用的拍生吧。”
被江书夏一通直击心灵的狠话，羽毛球拍竟然瞬间停止哭泣，浸透泪滴的拍线仿佛闪烁着冷硬而坚毅的金属光泽，像是个一夜间突然长大的孩子。
“服了你了，居然连羽毛球拍都要pUA。”李云东很是无语地望着江书夏。
“我只是把现实摆在它的面前而已，省得到了最后的最后才后悔莫及，没有实力也没有背景的球拍，只有早点认清楚现实才能不被远远甩在后头。在年轻的时候先尝过痛苦，还能有奋斗和拼搏的机会，等到漆也掉了，线也断了，柄也歪了，再幡然醒悟的时候，就只能躺平和等死了。”江书夏很是犀利地说道。
“可恶，不愧是搞文学的，骂个球拍还能骂出道理和哲学来。”李云东听得不禁有些耳朵刺痛起来。
“轮不到你来说我。”江书夏斜眼一瞥李云东，忽地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拆了你的球拍？你就这么怕被我们发现你对我们的好感度吗？难道你有预感，球拍上会出现一些让你紧张的数字？”
“屁的预感。”李云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这是考虑到社团和谐才被迫做出的选择，不然我怎么可能爆杀自己的球拍呢？某位知名的铁匠曾说过，对待武器就像对待情人一样，我这一的行为说得极端一点，就是故意杀人罪。”他颇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说道：“反正我就问你，如果它显示我对你的好感度是0的话，你是个什么心情？”
“从你至今为止的言行举止来看，这个结果应该不太可能，但真是0的话——”江书夏微微蹙起眉头，正准备回答，却忽地警惕地说道：“等等，我怎么感觉你想套我的话？”
“我像是那么有心机的男人吗？”李云东忍不住瞪大眼，但仔细一想，这个对话确实有套话的嫌疑。
“归根结底，在你的好感度系统里，0是最低的数值吗？有没有存在负数的可能性？如果有负数的话，0意味的就不是嫌弃、讨厌或者憎恶，而是漠不关心了。”江书夏动作有些别扭地拨了拨刘海。
“这我说不准，想象力成型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得看我的潜意识里是怎么设计的。”李云东耸耸肩，说道：“那就算排除0的可能性，如果是个很高的数字呢？那你是不是要怀疑我喜欢你了？就算我能给出一个你满意的解释，你也不可能彻底忽略这个可能性，结果就是每次和我交流的时候，你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好了，完啦，这不就严重影响到我们的人际关系了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江书夏有些古怪地瞅了李云东一眼，说道：“但摆在台面上和藏在心里面，难道会影响到你的真实情感吗？怎么，你和光一样，也有着波粒二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