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里面的手机再次响起，隔着薄薄的面料闪着微弱的光。
那一刻，他的心脏好像突然停止了跳动。
空气中好安静，仿佛能听到空气的流动。
“你也看出来了，家里面很希望我能早点结婚，但是只是为了过年应付家里人，并不是真实那种……”
“我愿意。”
他的回答干脆决绝。
“你不必现在回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再说……”
“我愿意。”
她最后说，如果你以后要结婚了，过来给我说一声就是。
林姝冉，如果不是你。
我想我应该不会再结婚了。
他怔怔地站在林姝冉的小区门口。
只觉得腿有些发软，大脑空成一条直线。
后来等他再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如何也想不起那天是怎么出了她们小区。
衣服里面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摸出手机，电话打过来的是程志文，他简单地跟他沟通了工作上的事，挂掉电话。
他也终于清醒。
比起工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招手，打了个车。
车上，他的心脏跳动地厉害，喜悦直直撞向心口。
“师傅你结婚了吗？”
他急迫地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孩子都读初中了！”
“哦哦，真好。”
他紧张到搓手。
“师傅，我好像要结婚了。”
司机憨厚圆润，笑着从后视镜看他。
“那恭喜你啊！”
“谢谢。”
“记得提前把户口本和身份证准备好，我当年就是着急忙慌的，还跑了两次。”
他后知后觉，户口本还在淹城。
他拿出手机想求助让人给他寄过来。
但是想想，就算加急寄过来也要后天去了。
这事儿马虎不得。
如果他马上买飞机票，运气好还能在半夜赶回来。
“师傅，待会儿到我家楼下麻烦您停一会儿，我回去拿个身份证，我要去机场。”
凌晨00：20。
他终于在淹城机场落地。
室外很安静，长脚路灯立在薄雾里。
路上驶过零星的车辆。
蓉城和淹城安静地像两条沉睡的龙。
公司的实验车间里的工人们明目张胆坐在一起划水，还有人在休息室吃泡面。
程志文睡觉做噩梦突然抖动一下，惊醒过后倒头就睡。
陈若萱抱着粉红色的泡泡熊。
露出甜甜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出现在千里之外。
凌晨00:54。
他叫了一辆回家的出租车。
若按照路程，他大概在1:48到家，凌晨2:50回到机场，早上7:00左右在蓉城机场落地。
可是淹城最早一班飞机在10:55，等再回到蓉城。
必然要下午14:00。
可林姝冉已经答应要跟他结婚了。
她要是睡一觉反悔了怎么办？
今天外婆提到他们以前总爱爬山，勾起以往的回忆。
或许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觉得他这个人也不错，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冲动之下说要跟他结婚的话。
但周淮生不管她是怎么想，他只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所以这个事情等不得。
他询问司机师傅，是否可以送他去隔壁市的机场。
他查了一下，那边回蓉城最早一班飞机在早上6:30。
他凌晨1:48能拿到户口本。
打车到隔壁机场有两个小时三十五分的车程。
那么他在凌晨4:00就能到达机场。
如果他赶上6:30的飞机。
他就能在上午9:45回到蓉城机场。
司机师傅说跨城有点远，回来跑的都是空车。
他明白他的顾虑。
他许诺他可以加钱。
“老板，你是要赶回去开会哦？”
“不是开会，远比开会更重要。”
他拿着所有东西上了车，整个小区和道路都好安静。
司机按照约好的路线行驶。
他想睡会儿，眼睛不时地看时间，整个人亢奋地不得了，毫无睡意。
终于在接近凌晨4:00的时候到达了隔壁市机场。
往来进出的人稍微多了些。
他看着航班信息看会儿时间，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开始过安检，下航道。
早上6:15。
终于坐在了位置上。
外面的天蒙蒙亮。
以前常光顾的那家包子铺应该起来卖早餐了。
那些上班的也陆陆续续起床了……
接下来又是三个小时的等待。
乘务员开始播报消息，飞机发出轰鸣，周围声音渐缓。
偶尔听到乘客与乘务员低声交流。
不多久又听到餐车走动。
四周陷入一片混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被有一阵语言播报的前奏惊醒。
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没有人坐。
飞机有些颠簸，广播里安抚说是气流波动。
他脑子陷入一片混乱。
他突然在想，飞机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那他岂不是含恨而终。
林姝冉会知道他死在飞机上么？
她知道他曾经爱过她吗？
那他死地好不值当。
但大抵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不会这么倒霉的。
他又在想，刚才是否有买意外险？
说起保险又想到上次结交的一个卖保险的经理。
当时不知道他死了受益人可以填谁就没买。
好惭愧……
想着想着，思绪开始渐乱。
再次被飞机的播报音惊醒时，飞机已经开始降落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8:29。
心里一咯噔。
八点半了，林姝冉大概起床了吧，她会不会已经冷静下来，不想跟我结婚了？
他好担心，开始紧张了。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怎么办。
手心有点冒汗。
“您好小姐，请问飞机还有多久可以落地？”
乘务员的态度极好。
“您好先生，本次航班会提前半个小时，大约会在9:15左右到达。”
他缓慢松了口气。
他从未这么感谢过航班早点到达。
早上9:17，他大步走在航道大厅。
外面薄雾散去，天已经大亮，来往旅客很多。
他突然看到一个小年轻抱着一大束红色玫瑰向另一个女孩告白。
围观的有好几个人，女生决绝地转身走掉。
男生委屈地望着女孩消失的通道久久没有离开。
周边的行人来来往往，他背影看起来好凄凉。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痛。
“别难过，你今天失去的，早晚会回来。”
男生难过地瞥了他一眼。
他却盯着别人的花看。
“朋友，你这花在哪儿买的？”
“喜欢你就拿去吧。”
他很激动地抱了抱对方，说了声谢谢。
然后抱着玫瑰大步而去。
早上9:29。
他实在等不到哪个合适的花店开门。
他大概知道他的行为有些突兀，或是有些可耻。
但是看到他们，他突然想到今天这种神圣的时间他确实应该买束花的。
所以谈恋爱还得看小年轻。
他理当学习膜拜。
早上9:45，他终于坐上了去林姝冉住处的车。
他抱着花，笔直地坐在车里。
他开始想象，他该如何直白地与她讲话。
林姝冉。
我来跟你结婚！
还是，林姝冉，身份证和户口本我带来了。
我们去结婚吧？
林姝冉，你昨天说的。
你说我们结婚吧？我准备好了！
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