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宫的臣夜妖君？”杨钰听茯苓说过这个名字。
“所以茯苓果然背叛了。”臣夜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不过杨钰并不关心。
“你看起来也不是多忠诚。”
不然也不会在石林给她信号。
“我本来很忠诚的。”臣夜自嘲一笑，垂下眼，“在我知道是瑱宇派虎族屠了白泽一族之前。”
虽然不知为何自己脑中会出现两份记忆，但其中一份中的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瑱宇与虎族族长交谈的画面。
骄傲如瑱宇，向来都是以真面目示人。
若不是他逃跑时偶然撞见被虎族族长谄媚讨好的人手上有黑蛇印记，与瑱宇手上的一模一样，臣夜也不会相信自己以为的恩师，竟然就是灭族的仇人。
杨钰推他来到石阵前，这里依旧怨气冲天。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臣夜眸色淡淡。
若不是知晓他为了族人执念成魔，恐怕也只会当做他不过是到此一游的云淡风轻。
“他们想要见你。”
被推下阶梯的臣夜讥笑还未露出，就觉得身体一轻，抬头间，一张十分熟悉、慈祥温和的脸占据了全部视线。
“……阿爷！”
眼看着臣夜消失在石阵中，杨钰侧头。
“出来吧。”
梵樾和白烁从石壁后走了出来。
杨钰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什么想问的，便看向梵樾，“你不进去吗？说不定有人在等你。”
她示意石阵。
梵樾刚才是眼睁睁看着臣夜在阵中消失的，再加上这里被镇压的是上古遗族的怨灵，心中已有数。
神情平淡的与杨钰擦肩而过，梵樾踏入阵法，很快消失。
白烁靠近石阵，或许杨钰做了什么手脚，她在旁边也能感受到怨气中的恨，心口的无念石飞快吸收着。
杨钰有些好奇地看着格外平静的白烁，“阿烁，你不问我什么吗？”
“没什么好问的。”白烁盘腿坐下，“白泽族与石族之间的仇恨轻易不得解，就算是你，也很难插手吧。”
“而且说实在的。石族霸人家地盘，还要挖人家坟，对后代赶尽杀绝。这跟将他们赶走的虎族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向更弱者挥刀。”白烁望着阵中灰色的怨气缭绕，“妖族的无情，我早就体验过了。”
要不是牵扯到认识的人，白烁说不定就当话本，听听就过。
既然做了恶事，就别怪被害者回来报复。
反正白烁是一定要让冷泉宫付出代价的，特别是茯苓。
无念石的第一次预言，白烁看到的可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宁安城落寞得极快，在白荀死去后。
白烁深吸一口气，“我们跟皓月殿就是同盟关系，我时刻谨记自己是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转头对着杨钰一笑，“其实我之前还怕你太过沉溺。”
人和妖，到底不同。
不过如今看起来，倒是梵樾更沉溺一些，瞧着那是宁愿内耗，也不愿直接质问。
杨钰在她旁边坐下，轻笑：“我欣赏‘论迹不论心’这句话。对我来说，君子之道如此，恶行亦如此。”
白烁叹气，“其实我还挺喜欢藏山在队伍里调节气氛的。但他估计要留下照顾父母，不过看起来臣夜是一定不会让他们住在这里了。”
“或许可以让藏山一家住在皓月殿？”
“不可能的，藏山再也无法面对一直尊敬的殿主。”
杨钰看着渐渐稀薄的怨气，恍惚间好似有无数虚影对她微微鞠躬，随后散向天际。
“也是。”白烁见阵法开始破损，站起身来，顺便拉了一把杨钰。
梵樾红着眼眶出来，石阵轰然成为废墟，周围怨气尽数消散。
而臣夜早就不知所踪。
“见到他们了？”杨钰语气平缓。
“嗯。”梵樾垂眼应着，“也知道了许多曾经不知道的事。”
杨钰又看向白烁。
“恨念收集完成。”白烁颔首。
“那我们走吧。”杨钰说着，打头向外走。
白烁跟上。
最后的梵樾回头留恋般地看了眼这个石洞，才转身离开。
一行五人，回皓月殿的时候却是四人。
藏山带着父母打算另寻族地生活，对他来说，即使内心悲痛异常，但父母还在，竟然生出了些许安慰。
临走前依旧是一脸憨笑跟梵樾道歉。
“殿主，我以后不能追随您了，帮我跟奇风说声抱歉，的确是我欠他的，也是石族欠了你们的。”
在此之前，藏山和天火都不知道梵樾竟然是白泽一族的遗孤。若是其他妖族灭了白泽族，他们定是要让其付出代价的。
可偏偏是石族……
人皆有私心，妖亦如此。
杨钰看着以为未来都会变好，持有乐观心态的藏山，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