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煜微微颔首，刀雕一般的俊脸略显柔和。
他按住了扶手上的龙头，龙颜欣悦的说道：“好，关殷两家，不愧是我大周的不世良将，有你们两家出征，江乌可平矣。”
殷重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望，不打下江乌，誓不回大周。”
关瀚林随后说道：“老臣之孙关啸，亦愿听从殷将军调遣，绝无任何怨言。”
夜景煜高坐在龙椅之上，双目神光熠熠，一身龙袍，自带皇威。
“两位爱卿都起来吧，朕给你们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朕会再派五万大军，与尔等远征江乌。”
他转向了殷重，声音朗朗的说道：“朕再赐一道金牌与你，可先斩后奏，若有将领不服，就地斩之。”
殷重听得心头一热，一撩袍双膝跪地。
“臣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重这么一说，众臣全部跪倒，齐喝皇上万岁。
夜景煜淡声说道：“都起来吧，有本速奏，无本退朝。”
该奏的本都已经奏完了，众人互相看了看，又齐声说道：“臣等无本。”
李德福立即走上前来，掐着嗓子大声喊道：“退朝！”
夜景煜已从龙椅上站起，快步走出了金銮殿，一展袍摆，人已上了龙撵。
“回承天殿。”
“是。”
几个小太监应了一声，稳稳的抬起了龙驾。
两盏茶的功夫，轿撵已停在了承天殿的门口。
夜景煜迈过门槛，人已来到了殿中，却听身后有人喊道：“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是冤枉的。”
夜景煜回过头，顿时看到了满脸红肿的徐之媛，还有那个眼睛被打成了一条缝的丫鬟。
两人同时跪下，徐之媛哽咽着往前爬了一步，拽住了夜景煜的衣摆。
“臣妾昨日来到承天殿，得知皇上醉酒，便想留下伺候，谁知皇贵妃娘娘忽然回宫，见到臣妾根本不听解释，不由分说便命人掌掴臣妾，臣妾并无得罪过皇贵妃娘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夜景煜垂下了眼眸，目光淡漠的说道：“既然是皇贵妃罚了你，就代表你做错的事，退下思过吧。”
毕竟徐之媛的父亲是刚提拔的礼部侍郎，夜景煜不想闹得太难看。
徐之媛哭着说道：“皇上，臣妾不懂自己究竟哪里错了，臣妾与皇上自小相识，臣妾是何样的人，皇上难道不清楚吗？”
夜景煜瞧着她，目光讥讽。
他微扬一下嘴角，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的问道：“你可还记得，与朕相识的破庙是什么庙？”
徐之媛脸色微变，她抬起头道：“那是臣妾才几岁，早就记不得了？”
夜景煜又问：“那你可记得，朕当日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这……”
徐之媛攥住手绢，心中一突，皇上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这时，一个清如泉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皇上幼时去的是关帝庙，衣服是天青的云锦长袍。”
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款步而来，一双秀眉如远山之黛，双目澄明，两片樱唇微微弯起，唇角上挂着几分笑意。
“皇上，臣妾说的还对吗？”
夜景煜又是一阵欣喜，看样子他没认错，那日的小女孩，确实就是殷青璇。
想想也不奇怪，只有出身武将之家的她，才不会害怕他身上的伤口，若是寻常的姑娘，许是早就吓哭了。
“璇儿竟还记得？”
夜景煜毫不避讳的拉住她的手。
殷青璇耸了耸肩，道：“本来是不记得的，之前也只是有一些很模糊的印象，但是刚才听皇上这么一问，臣妾突然就想起来了。”
夜景煜手指微紧，含笑着说道：“朕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朕记得你那日的穿着，是条翠绿色的罗裙。”
殷青璇哼了一声，佯怒道：“皇上究竟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在考我，那日我穿的分明是一件鹅黄色的风披，里面是件粉色的裙子才对。”
夜景煜的心思被戳破，俊面含笑的说道：“璇儿说的对，是朕记错了。”
瞧着两人有说有笑，徐之媛的心头一阵寒凉。
难道……皇上要找的人，其实就是殷青璇？
再想到自己的身份已被戳破，犹如小丑一般跪在这里，不由紧紧的抓住了衣摆，指甲陷入了肉里。
夜景煜已转向了徐之媛，一双凤目沉凝如水，声音冷似寒冰。
“徐之媛，你本没有救过朕，却撒谎欺瞒，已犯了欺君的重罪，朕念你父兢兢业业为国办事，本想饶过你，你却不知死活，非要来朕的面前讨没趣。来人，将徐之媛打入冷宫，永生的不可踏出一步，若敢违背，株连九族。”
徐之媛顿时傻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寒冰更是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我们家小主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喜欢皇上了，还请给我们家小主一次机会吧！”
夜景煜一脚便将寒冰踹出数米。
冷冷的说道：“朕与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言的份，来人，将她的舌头拔了，聒噪很。”
徐之媛还在发呆，听到这话，顿时扑了上来，抱住了夜景煜的腿。
“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臣妾愿意去冷宫，还请皇上饶了寒冰吧，她从小就被卖入府中，一直伺候着臣妾，皇上仁慈，定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殷青璇冷眼瞧着她，漠然说道：“皇上又没让她死，已是仁慈，你们俩不磕头谢罪，反而在这唧唧歪歪，真当皇上有时间听你们这些破事，李德福，马上把这两人送入冷宫，莫要再侵染皇上的耳目。”
“是。”
李德福本就看寒冰不顺眼，立即挽起了袖子，捏住了她的嘴，有人拿来了一根类似铁钳的东西，去拔她的舌头。
殷青璇不想多看，对夜景煜说道：“皇上，咱们进去吧。”
“嗯。”
夜景煜揽住了殷青璇，与她相携进入了承天殿。
院中，寒冰发出了一声惨嚎。
片刻，便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