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看琴谱的李炘南按了下莫名抽痛的心口。
眼里掠过一丝茫然的困惑。
奇怪，他怎么有种自己的宝物被谁抢走的感觉。
忍不住轻咳了两下。
来看望他的小嵩走进来，将水果篮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好不容易恢复了点气色，怎么没两天就要躺进医院了？”
另外几个人虽不说生龙活虎，但是起码已经行动自如，在处理事务了。
最近除了帮忙找季寻的住址，就是在帮ERp调查事件的小嵩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李炘南跟北淼那场战斗，因此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
但凡还两下手，也不会伤到需要重新住院的程度。
来送饭的敏慈走进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什么？你不是在路上被车撞到的吗？”
“哦对，就是为了躲避行人才被车撞的嘛，我就说炘南也太不小心了。”
小嵩嘴角一抽，连忙解释。
李炘南勉强笑了一下，附和地点点头。
“这样啊，先吃饭吧炘南，这是蕙姨给你做的营养餐，多吃点保证你好得快。”
敏慈没太放在心上，将手里的饭菜放在病床翻上来的小桌上。
“好，多谢，这些天辛苦你了。”
李炘南点点头，沉默地开始吃饭。
敏慈低下眉眼，眼神中掠过一丝愧疚。
小嵩看出她的异常，便使了个眼神给她，“敏慈，我想喝点东西，你能不能给我指一下路。”
敏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到他们两个出去，李炘南才叹息一声，放下了筷子。
清冷的眉眼无比黯淡，窗帘外透出的光影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下深邃的轮廓。
食不知味的日子，已经这样过了很久，他抬眼望望窗外，只觉得好像已经熬了很多年一样漫长。
——爸爸，妈妈，你们在天上，能不能帮我保佑一下小寻，让她不要再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了。
昨夜的梦里，少女仍旧是一脸淡漠，身染鲜血，语气决绝。
病房外的走廊里。
小嵩斟酌着开口，“敏慈，你跟炘南......是有什么渊源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因为这段日子以来，敏慈对李炘南的照顾可以说是方方面面十分尽心，尽管其中有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的原因，但是......
而她又明显不是对李炘南抱有超越男女的感情，甚至不如说——她跟自己的目标才是一样的，和小寻......
对面的敏慈沉吟了一瞬，还是选择将那个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在她看来，小嵩是个靠谱的朋友，也许可以给她提供什么建议也说不定。
“这件事，还要从很多年以前说起，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女孩的我，在路过一所孤儿院的时候，看到了难以想象的恐怖的场景......
于是，那辆车为了躲避我，被迫撞在了树上。
后来我才知道，在那辆车里面的，就是炘南和他的父母。
尽管有很多人开解过我，说这不全是我的责任，但是——我还是下定了决心，要陪着炘南完成他的心愿，完成他父母的遗志。
这也是......我对自己的救赎。”
她黑亮的眼眸里漫上泪意。
小嵩沉默了下来。
不远处，本想出来散散心再吃饭的李炘南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他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扣紧了走廊旁边以供病人攀扶的金属栏杆。
青筋在许久不见天日的过分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鲜明。
他隐约的叹息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但是很快，敏慈又重新开口，话中提到的人让李炘南忍不住眼神亮了一下。
“关于这件事，在几个月之前，我曾和小寻谈起过。
不过可惜，她也无法给我提供建议，小寻只说，世事并非尽如人意，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至于炘南那边，她说自己也是个外人，无法揣测他的想法，终究......还是需要我来跟他讲清楚这件事的。”
“所以后来，我也已经释怀了这件事，只不过因为炘南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跟他提起这件事。
我准备等过段时间再告诉他，到那时，不管他是要恨我怨我，还是原谅我，我都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了。”
敏慈对小嵩安抚一笑。
小嵩松了口气。
“既然你早就想好，我的建议就是，按照自己的本心来走就可以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也说不定。”
“嗯。”
在两人身后，李炘南眼中的神采彻底消失，他喃喃自语。
“......外......人？”
“......爸爸妈妈......”
他感觉眼前一片混沌，有什么甜腥的事物从口中不自觉地吐出。
耳边传来护士的惊呼。
“先生，您怎么了？快来个人搭把手，这是哪个病房的？”
听到了这声惊呼，本来沉浸在交谈中的两人终于被惊醒。
“炘南！？”
看着重新昏过去的李炘南，敏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都怪我，我不该在这里提起这件事的，他本来就受了很大的打击，要是被我害得钢琴比赛都没办法参加，我真的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小嵩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递给她。
“你冷静点敏慈，我知道有件事一定能让他振作起来。”
敏慈擦了一把眼泪，“什么事？”
“小寻的事啊，她的地址有眉目了，我现在就去确定，你等我回来，一定给你好消息！”
他说着，就匆匆跑了出去。
敏慈捏着手帕，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情绪。
虽然很可怜炘南这副样子，但是真要她去助攻对方重新追回小寻，她私心里，总是不情愿的。
——那也是她喜欢和宠爱的少女，会这样决绝的离开，和对方脱不开关系。
而另一方面，能再联系上小寻，也是她迫切渴望的事情。
她垂下眼睫，沉默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李炘南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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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哥好像真的有点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