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快结案的一个案子,裴敬以为下午可以摆烂,转眼又接到报案。
裴敬哀嚎一声,背着匣子老老实实跟在顾大人身边。
“又是什么案子?”这一回来当值,好家伙,案子跟排队似的。
顾桓浅笑,“城外山中浓烟滚滚,引起了护林的村民注意,几人顺着黑烟赶过去到目的地才发现好像是人形的东西摆放在一起焚烧,随着气味儿他们察觉不对劲。”
“灭火发现是两具尸体,这才赶紧报了案。”
裴敬跟顾大人赶到的时候,林中树木燃烧的气味儿夹杂着尸体烤焦的气味儿,格外难闻。
让人不自觉有种心理上的排斥和不喜。
入眼的是两具尸体,呈十字形摆放,头部被布匹死死缠住。
从现场火势来看,死者应该是被杀害不久点燃离开案发现场不久。
裴敬蹲下身子查看尸体,由于焚烧的缘故,死者脸部已经被挤压变形,从外表根本无法辨别死者信息身份。
“死者初步断定为一男一女,从伤势来看,女性死者身上伤痕更为凶狠密集,行凶者对其十分仇恨。”
“男性死者较为平和,两人死因皆是窒息死亡。”
大致检查完,裴敬再逐一细查,“女性死者身高,4.8尺,有过生育,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生前遭受过殴打,口中无烟,临生前窒息死亡。”
“死亡男子身高,5.04尺上下,死前无其他伤痕,口中无烟,同样是窒息死亡。”
“尸体衣裳等于皆被烧毁,无确认身份之物,死者身份暂且不明。”
“大人,能查到的暂时只有这么多。”顾桓走向顾桓,把验尸证词递了过去。
“辛苦了。”顾桓接过。
虽有些不舍她跟着自己验尸查案,但她很乐意做这个,自己也不该干涉。
“你觉得做仵作如何?”顾桓看向正在林中四下张望的裴敬。
“挺好的啊,怎么了?”裴敬疑惑。
看他神色,默了默,“你是不想我做仵作了?”
顾桓点头又摇头,牵着裴敬几两具尸体远了些,“于公,确实没有比你更适合这行的仵作了,于私,每日带着你验尸查案,我确实心疼不舍。”
听他这似情话又不似情话的顾桓,裴敬浅笑出声,“裴敬只是裴敬,因为我是裴敬,所以无关其他。”
顾桓怔了一下,点头,“是我多虑了。”
因为她是裴敬,因为她才能才吸引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爱上了她便舍不得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验尸的时候,裴敬的神色与平素是不同的,专注而神圣。
因为她是裴敬自己才心悦她,而不是因为心悦她她才是裴敬。
“我们先回去吧,尸体信息让周圆他们自己去查,有线索了我们再来。”回司衙去处理公务,也带她回去歇息会儿。
今日都没闲赋过。
回皇城司,两人说了会子话,裴敬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落值回家。
这案子急不来,没线索,只有两具尸体,查找线索要时间。
“敬儿,我们聊聊。”
裴敬边走边想,突然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里头男子掀起窗柩帘子浅笑看向裴敬,目光柔和带着几分宠溺。
看清人,裴敬愣了一下,随后绽放笑容。
“好。”
裴敬上了马车,看向坐在上首的男人,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
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我该叫你裴歌还是裴子眠?”裴敬浅笑看向他。
男人嘴角含着笑意,伸手揉了揉裴敬的脑袋,“你喜欢怎么叫我都可以,小妹,你受苦了。”
裴敬眼眶一热,扑了过去,“家人都死了,救下我的阿父也死了。”
裴子眠拥着怀里默默抽噎哭花了脸的裴敬,心疼的抚摸着头发,“敬儿,你受苦了,是我来迟了。”
裴敬埋在他怀里摇头,“没有,我都知道了,你也才不久掌握裴氏,你过的不比我容易。”
裴子眠捧起裴敬的脸,也红了眼,“你已经好了?”
裴敬看他样子不由忘了哭,抬头瞪他,“你摔的我,还有脸问。”
“脑中淤血散了,我也就逐渐清明了,爹爹的清白已经洗刷了,背后凶手不止洛阳王,我会慢慢都找出来,你好生待在裴氏就好。”
裴子眠浅笑捏了捏哭花了脸的裴敬,“倒是管起我来了。”
裴敬点头,“裴家只剩下我了,你去了本家,也不算这支的了,我今年收养了俩孩子,改了裴姓,这个家我会延续下去的,你呆好本家,其他的你不必管了。”
“你倒是不客气,如今倒是学会安排起我来了。”裴子眠忍不住又捏了几把脸。
还未清明前,她五官可没如今生动,自己也是不久前才知晓裴家或许还有人活下来。
裴敬的名字汴都如今风头正盛,他今日出来也只是看看运气,顺便看一下比传闻中的裴敬是不是他的裴敬儿。
如今一看,他虽意外,也忍不住高兴。
“你还活着,真好。”
听着他有些惆怅的声音,裴敬擦干了眼泪坐好,“我说的是真的,如今朝中复杂,你就别掺和进来了,拿捏好裴氏,若是必要我再向你寻求帮助。”
“你知晓怎么回事了?”看她神色,裴子眠皱眉。
“嗯。”裴敬对他觉得没必要隐瞒,“爹爹应该是知晓了什么,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查清。”
“趁着赈灾之际,设计杀了阿父,私藏了赈灾银,前段日子我随阿桓出使宁州,已经追查回来大半。”
“参与赈灾银的宁州衙门和直接接触的洛阳王都下了台,背后应该还有长公主和前太子的手笔,我暂且没有证据,你别掺和进来。”
裴子眠目光复杂,“你是为了裴府案子这才入的皇城司,可有人察觉了你的身份?”
“嗯,最开始我未记起来,是因为救下我的义父年轻时承了父亲恩情,又同是河东裴氏之人,他在皇城司当仵作,他为救我花光了几十年积蓄,我才入皇城司挣钱。”
“后陆续记忆复苏,我才记起一切,便顺势查了裴府的案子和爹爹的赈灾案。”
“大部分都是顾大人替我查的,我也是才接触京中势力不久。”
“他知晓你的身份?”裴子眠有些紧张。
裴敬点头,“嗯,我入皇城司不久他便知晓了,这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晓。”
“那你们赐婚是怎么个事儿。”裴子眠面色不大好。
“心意互许,他向圣人求的赐婚。”裴敬面色有些发烫,但这个人是目前与自己唯一还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虽还是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潜意识里,他是可以信任的。
裴子眠:…………
“那人知晓你的身份吗?”若知晓如何会给他们二人赐婚。
“应当是不知晓的。”若圣人知晓怎么可能赐婚。
“你拿着,有任何事皆可拿着它去任何一家荣宝斋和戴月轩寻我。”裴子眠把玉佩递了过去。
荣宝斋是汴都城卖文房四宝的地方,随便一纸一砚价值千金,戴月轩也是卖是玉器宝物的,非达官显贵都进不去。
“裴氏的产业,在我手里。”
意思是这两处都是裴氏主家产业,他如今是家主,自然由他说了算。
裴敬接下,收入怀中,“好,多谢大哥。”
“家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裴敬,阿芙可在?”
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裴敬愣了愣,掀起马车帘子,“阿桓。”
看裴敬哭红了眼,不由放缓了声音,怕吓到她,“别怕,我来了。”
裴敬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裴子眠,“我无事。”